南絮忍俊不禁。
他伸手捋过扇柄,握住那枚青玉。
屋极暗,他的指尖却分明摸到一个字。
他一离开些许,南絮便起床,在江澍惶惶然的目光中披上外衣,行至桌前,从屉中取一把烟雨折扇。
房中陷一片古怪的死寂。窗外漏几声鸟鸣,仿佛针芒刺过南絮的躯,他倏地醒了过来。
“公……”江澍的声音越来越轻,好似在泣,又好似在苦笑,他轻轻地叹一长气,“在绝对不敢有什么企图……若说有,那便只有一个。我……我真的很喜你。从十几年前……中,就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“记得些许,记不清了。”
涕泪纵横的严明。
“絮”。
“怎么?你刚
听人说他是先被送回清虚书院再被父亲领回家的,不过那段时日他浑浑噩噩,如同赤置于冰窟之中,回忆十分模糊不清。
南絮冷冷问,“江二门主,你究竟有何企图?不如开诚布公罢。”
他没有回,用扇柄轻轻敲过桌面,声如碎玉,“我生时家里打的坠,怎会在你那儿?”
他醒来之时已经回到家中,看见的第一个人,是严明。
南絮愣着将人拉过来,果然看见江澍中泪光攒动。他似是受不住这番羞耻,连忙伸手去遮,磕磕碰碰在他跟前站好。
此时日东山,依稀照几缕朝阳。南絮回过便看见朦胧晨曦之中,江澍那一疤痕宛如一暗淡泪一般,一时心生不忍,收起笑意。
“公不信?!”江澍如遭雷击,整个人登时委顿去。
江澍打起神,“十年前在眉州,一蒙面人骤然发难对公狠毒手,我趁他不查,拼尽全力将公救,问过眉州郎中,是公中寒毒已然药石罔顾!我连忙星夜将公带回书院,途中公烧不退神志不清,将这枚玉送给我……怎料那人竟在望仙镇守株待兔,将我打伤后劫走公!我受镇上一家织所救,后来我师父将我带回灵门山养伤,我才听说公已经回家,命无忧,于是这枚玉……便一直不知该如何还你。”
“公……公一儿也不记得了吗?”
他一直以为最后是严明救的他。先前那名手相助的无名义士,和那枚丢失的玉,他以为早已相忘于江湖了。
他问,“我遭难时无人在侧,为何偏偏只有你?我修为在书院一直排不上最佳,但也还算尚可,我不敌那贼人,为何你能将我救?如若那人一心想要我的命,为何最后我又没死成?”
可江澍却没有回,半晌,南絮隐约听见一声脆弱的气声。
“你遭难时无人在侧,那人刻意挑你落单之时手,可我……我多年来总是偷偷跟着你,还被严公发现呵斥过几次,不敢让你知罢了。说实话我也不知我那日究竟哪里来的本事一时将你救,可无论如何最后仍是功亏一篑,公落寒毒的病我也不能帮衬一星半,还恋恋不舍留着你这玉……真是,难看极了。”
语毕他转去,忽地又顿住,南絮讶然,才发现是自己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。
说完这番话,他似是羞愧至极,起收拾好衣冠,木然冲他一拱手,“这些年来多有得罪,公……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