漏断更深,将近夜。南絮刚灭过灯烛,忽地窗吱呀一声,南絮才刚执起扇,那人已经至床前。刹那间心如擂鼓,南絮惊一冷汗,忽地抬手上床机关——
“我信里还没说清楚吗?”
“哟,”燕孤城刚想言讽刺,转念一想南絮此话也不是托大,连忙缓语气,“你们南家机关遍布,我确实不懂。上次算我误会,稍有得罪,不过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。”
南絮心一痛,伸手去掰他铁一样的手臂。严明愈发不肯,死死将他箍在怀里。南絮拧不过他,终是叹一气,“严明,我够乱了,现在没心思那些儿女长。我只想将这件破烂事了结,不想再有人骑到我们南家上为所为。其余的再说罢。”
第十九章、(4)
闻言南絮竟然勾起嘴角,似笑非笑。
严明的脸十分难看,犹豫着问,“……你到底怎么了?原本不是说得好好的?那天,那天你又……你去了哪里?”
我想死。
果不其然,严明说着说着就失了嚣张气焰,抓着南絮的手,红着眶望着他,“你这么些年,就一也没喜过我吗?”
打杀杀,让那群老评论足,你又何必自降价?”严明又怕话说太重,连忙缓和,“我知你受了委屈,急着重振南家。这有什么——我帮你。”
严明心悚然。
“不用,不用,”南絮挡开他,“算我求你,我够难堪的,这次让我自己理。我不想见你,我不想……我不想见人。我想……”
信寄后半个月过去,江澍还是没有来。听闻灵门山门主李箜练功骤然走火,想来灵门山上俱是一片混乱,自没有力来他这鸡蒜的小事。
南絮不信他了。
“等等!”
“……你们不要脸,我却还要脸。”
南絮日日练功,手上伤几度裂开依旧苦修不辍。唯有如此才能沉心,发起狠,不去胡思乱想那些令人寒心之事。
我想死。
南絮心底冷笑,却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,只低垂着帘逐客令,“我不用你帮忙,你走罢。”
容与慌慌张张地从崖上来,准备劝架。不过他也见怪不怪,这俩人从小吵到大,反正不公说什么,严少爷都会先服的。
可越是这样,他越不能怯,于是一把将人拉过,怒气冲冲地骂,“你什么意思!有话说话,别跟个姑娘似的闹别扭!我严小爷难不成还欠你什么?!我们严家给你婚帖,你不接,说帮你,你又不要——你——”
南絮忍住恨意,低声,“你走罢。”
“那有什么,我帮你啊!我们俩生死多少回,怎么这次你非要孤犯险?我向你提亲你倒跟我生分了不成?”
燕孤城举起双手,“南家待客之真是别一格,一上来就这么剑弩张的!”
“南絮!”严明有些怒意,眉挑起,片刻后又耷拉去,“你为什么不愿与我成亲?是我错了什么吗?”
“商量便商量,为何要偷偷摸摸这梁上君?”南絮无语,正起灯,却被燕孤城拦。
南絮手上一松,禁不住叹,“待‘客’?燕将军好胆,一回上南府便敢如此作威作福。你虽武功盖世,若想在南家造次,怎么死的都不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