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长安分外宁静，靳嵘至今都恍若大梦一场，他和斐川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这一天，这是他一辈只有一次的大喜日，至此以后他会与斐川命数纠缠生死相伴，他们之间其实早就不差名分这种东西，放恶人谷顺带着浩气盟和整片江湖，没几个人不知他靳嵘捧在心尖上的是一个万花的小先生。

斐川神自若的牵过靳嵘的手，足足他一截的新娘大大咧咧的从轿上来，蹩脚的大号女装罗裙和那盖本挡不住靳嵘的气势，盖遮不住的脖颈赫然显着突兀的结，有风过斐川的发梢和衣衫，靳嵘面上的盖也被起一些，斐川清俊净像是画里走来的小郎君，靳嵘五大三嘴上的唇脂还抹花了，要说像什幺，大概只能是像画里那种刚吃过小孩的妖怪了。

斐川十指修长，瘦白的手腕绷起并不突兀的青筋，他像是故意要卖这些年学来的本事一样，少年人的稚气和顽劣又回到了他的上，他撤步数尺偏搭箭，三羽箭夹于指箭，弓是靳嵘惯用的那柄弓，古朴的乌木已被磨光亮。

他朝着自己家乡的方向试图看到目力不能及的远方，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和族，想起那些已经十分模糊的记忆，他已经年近不惑了，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大都早已儿女双全，靳嵘深了一气，了满腹和草木的清香。

轿帘被羽箭带得晃动不停，斐川将弓往杨煜手里一抛，离喜轿的那十尺距离可能是他这辈走得最英武神气的一段路，斐川单手撩开轿帘去接自己的新娘轿，凡是心知肚明的人都睁大了睛不愿错过靳嵘此刻的样，围观百姓路人则大都倒一凉气。

唐了换了便服在宅门接应，斐川尾染笑，喜服上金纹被阳光晃得金溢彩，他利落脆的鞍，接来郑择递上的长弓和羽箭，喜轿四平八稳的落在他前，里坐着被颠得七荤八素的靳嵘。

斐川瞄也不瞄，拉至半满便潇洒松弦，弓弦脆响，三箭齐发，一箭天赐良缘，两箭地成一双，三箭乾坤将定，斐川明眸皓腕意气风发，俊秀挑的眉间不见半分阴柔文弱，满是说不尽的风采，羽箭破空，直中轿中间垂的红绣球，分毫不差。

乌骓前挂了个唐了亲手扎的红花，斐川红衣胜火乌发如漆，昔年孱弱胆怯的少年人早就不见踪影，鞍苏衣衫绣金，瘦削清俊的新郎官怕是要比别人家的新娘还要俊俏漂亮。

斐川和靳嵘肩并肩的拜过第一拜，衣袖之中两个人的手

往墙后一缩隐去形，待他们走了他就又趴了回去，靳嵘在墙上待了一整夜，他看向斐川和他儿住着的那间屋，看向喜气洋洋三三的院落，看向天边的隐隐的晨曦。

战威风凛凛，青年人眉如画，斐川骑着乌骓自街迎了送亲的队伍，郑择和一早上才赶回来的杨煜亲自扛着轿送自己的上司风光嫁，面上说着算是同袍谊，实则是怕靳嵘这种分量累坏了轿夫还要赔去银。

围观的路人转瞬便散了个净，唐了忍笑让边上人该什幺什幺，郑择去了鞭炮，燕琛和闻羽一人一盆五谷瞄着靳嵘的脑袋就开始扔，斐川扣着靳嵘的指节拉他门拜堂，院里有许多他相熟的人，这些人都曾是靳嵘的同袍兄弟，后来也都成了他的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