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心念升起的瞬间，陆凉风被惊了一冷汗。旁的男人已然睡，而她就这样直地惊坐而起。她不能相信，她方才竟然有了那样堕落不堪的心念。

意深重，他的声音丝丝扣，令她在一瞬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：为何不呢，放对父亲的追索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和这个男人明明白白地过一生，何尝不好？

“我不敢，”陆凉风忽然低声这样说，如负伤的小兽，“陈叔，我真的不敢了。我已经……没有办法，可以说服自己继续有勇气留在他边了。”

分手；我知，我父亲正在考验我对他是否仍是忠诚；我也知，我父亲正紧紧盯着，我留在唐信边可以为他带来多大的有利。”

陈叔看着她。“你离开唐信，自有你的理，我不会你留在他边。可是，既然你已经离开了，也都明白了，为什么还要……”他看着她，如同看着自己的孩，“难你不明白，夜巷那种地方，你没有几条命经得起去挑！”

陈叔端着晚饭走陆凉风的房间时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：一个女孩，屈膝面对着落地窗坐在地上，一贯绷直的背曲线，此刻却伤心地弯了来。

夜风中仿佛有人在低唱：彼泽之陂，有蒲与荷；有一人，伤如之何。

陈叔幽幽叹声：“当年，睁睁看着你接受了你父亲的命令去接近唐信，我想尽力阻止

一个人一场，教她以后每每回忆起那一个晚上时，都会撕心裂肺地害怕。她清晰地记得他左手无名指上的“风”字纹，是以一种怎样诱惑的频率抚遍她的全。月明风轻，她的呻与他的息如此分明，他撞她，也撞她心里。他额前散的发丝尽湿，将她抱起时他伏在她耳边低哑地了一句――我好喜你。

陈叔弯腰，将晚饭放在她边，陪她一坐了来。“天凉了，”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的池塘，“一池的荷花都已经开尽了。”

“和他在一起，我很开心。”时光转，如今的陆凉风，终于有力气得以说生命中最重的不可承受之轻，“所以我更明白，继续和他在一起，陆凉风会变成什么样。她会渐渐变得无原则，不想去想自己究竟是谁，也不想去想未来在哪里。那些曾经她欠过的人，欠过她的人，她都不想再追究。即便明白她的父亲仍在人间犯事，她也不想再被牵扯。”

曾经唐信中最珍贵的人，他已经不要了。陆凉风中有雾，如夏夜将尽未尽时池塘边那一抹最后的雾。

陈叔看着她：“你既然知，为什么你还……”

“我没有办法，”陆凉风神悲凉，“我睡不着。自从离开他，我就再没能好好睡过。”

夜半人寂，池塘边偶尔传来几声蛙鸣，零零落落，像是一种提醒，属于夏日的光与终究是过去了。

三次。就是在那一个晚上，她迎合了他三次。

“陈叔，原来我也是有的。”她垂，底分明已是一片光，“……这一，陈叔，你怎么可以忘记告诉我？”

陈叔怔住。

“陈叔，我不想成为，这样一个无原则的陆凉风；我也不想要，这样一种因贪恋一场而终生不明不白的人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