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心不可演算吗？”人工智能的声音悠然说，后面它再说了些什么，再也没有人知了。

艾德里安离开了那个圆形空间，他走到纯白通取回了自己的幸运挂件，没有人能看见，他已经到了弩之末，随后他靠墙坐在地上，一手拿着引爆，一手握着那个沾了血污的绒绒的圆球。

费恩和尉岚架住钟晏，其他人各司其职带好资料和记录，众人匆忙在短短几分钟里登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撤离飞船，一起离开了这个由人工智能之脑构成的星球。

“小晏，对不起。”他竭力压制，声音却仍然听得哽咽，“我知你不喜在外人面前和我说这些，可是快要没有时间了。对不起，我曾经向你承诺，这条命是你的，可是却私自拿来这样用了，你我之间，我才是那个背弃承诺的骗，我真的很愧疚。以殉，我心甘愿，却并非死而无憾，所有听到这段记录的联公民们，如果总统，我的伴侣钟晏，日后有任何不对之，请看在我今日的功勋上……”

他断掉了自己的后路。已经联系不到艾德里安，又被明确通知了即将引爆的消息，指挥大厅的人不想走也必须走了。

钟晏甚至没有思考，心代替理智了选择，他定地说：“对，我不要了。这件事的后果，我一个人承担，我负全责。”
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钟晏却仿佛没听来这层意思，不依不饶地问。他的脸看上去似乎仍旧镇定，只是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带了颤，有不少人都不忍心再听，垂首捂脸。

是星球里，人类都相当于直接暴在太空中，一秒都不用，必死无疑。

艾德里安闭了闭，艰难地说：“我……”

总统的位置？

先行撤离的大批纳维军区的军舰并未走远，载着指挥大厅众人的飞船与他们会合。所有人都沉默地立在舷窗前，尉岚劝说钟晏回避，但钟晏推开了他，面无人地注视着那颗星球，注视着他第一次遇到艾德里安的地方，也是即将失去他的地方。

“不要！不，不……艾德别！”钟晏完全绪崩溃了，他站起来，力却已经到了极限，脚一个踉跄，费恩疾手快地扶住他，用神示意尉岚，尉岚赶紧上前半钳制地支撑住钟晏。

“我会在十分钟后引爆，请各位现在撤离。”艾德里安说完了最后一句话，一阵刺耳的电声，通讯被人为破坏了。

“钟晏！总统阁！你疯了吗？”费恩低声打断他说，“我们就要成功了！这个时候叫停，你不要总统的位置了？”

似乎过去了几秒，或者是几个世纪，那颗人造星球表面覆盖着的云层消失了，紧接着，因为失去大气层，整颗星球的表层似乎都发生了大范围的轻度爆炸，却没有火焰的颜，事实上，整个星球都失去了光彩。

“我的意思是，原本我们是拼着那一存活的可能才去的，现在明知是个死局，为什么还要继续呢？我们应该现在放弃这个计划，切换到第二套方案，即与醒来的‘蝶’谈判。”钟晏语速飞快地说，他勉力镇定，可是所有人都看得来，他甚至都维持不住神了，“本来我们也对第一套方案的成功率没有报多大希望不是吗？第二套方案也早就在准备，我有很大把握可以……”

艾德里安说这句话，已经好了赴死的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