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衡面无表踏过去。

他听见宇长缨压低声音的吩咐：平，你们看好，但别离将军太近。

再往后是无数郎中的声音，以及两个字：瞎了。

哑着。

等明白其时竟是正午时，迟衡如晴天霹雳，蓦然床却不及防跌了一跤，被石韦紧紧抓住了手臂：将军小心！

迟衡气得一踹薄被了床,却摸不到鞋，逞走了两大步却撞倒了案的碗，哐的一声碎了。

为什么三更半夜他们会在自己的床？

迟衡当然知踩到碎片了,也知疼得钻心，他只是烦躁，烦躁得只有剧痛才能冲抵心的与早。他，厌恶窗外那日复一日的蝉鸣：把院的树全砍了！

迟衡仰飘在池中，双手轻轻拍打面。

因为不三天，郑奕军大军反扑，安州激战全线爆发，石韦率军上阵，至今打得深火。

迟衡无法理事务，全权交给纪策运筹帷幄。纪策接手迟衡的各种事务，忙得不可开交，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夜才休息。

宇长缨轻叹一气：是，将军！

事之后，宇长缨安排了许多护卫和家仆伺候左右，生人陡增，难免是不熟悉迟衡脾气，所以又激得迟衡每天都莫名爆发几次。所以，宇长缨是最辛苦的，跟着暴怒的迟衡不知受了多少罪，一天都提心吊胆，既要承受迟衡突然的暴怒，又怕迟衡碰了伤了――至此，过了十数日，迟衡仍不愿用拄杖，但由最初的无时无刻不暴怒变成了终日阴沉沉。

回想起最初的日，真是狂躁，迟衡多少次一脚踹翻床的东西，把所有本无济于事的药汁罐一气摔了个粉碎，以及将每一个郎中骂的狗血，还有在人离开后抱痛恨……迟衡缓缓挥动手臂，在四动，他吐一气，无论是怎么不愿意相信，瞎了，就是瞎了。

最初是满目血的红，而后是挥刀如疯，双耳如雷，再后来他听见宇长缨焦急的呼喊，平气急败坏的来迟的声音、兵相接撞击的声音，迟衡慢慢地收了匕首，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抱住了他的腰，伴随着脸颊慌乱的抚摸：将军，你怎么啦？

宇长缨奔了来，抱住他的腰：将军……你踩到碎片。

迟衡以前力壮，所以他边的护卫不多。

叹得很轻，声音很憔悴，迟衡知宇长缨被折腾得累了，可他克制不了，天气那么，好像要把人蒸一样的燥，他只想到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呆着，一个人。

他看不见了。

郎中如走灯一样来了又

紧紧的拥抱中，他慢慢地晕厥过去。

迟衡听得烦躁,拽起床的梨往窗狠狠一扔,哐当一声窗被撞开了，那碎成两半的梨咕咚咚地落到了窗外去。燥人的知了声停了一停，万籁俱寂，而后忽如万虫和鸣一样吱――吱――地撕心裂肺，比刚才还闹。

待醒来，前是一片黑，扯不开的黑，睛燥如火烧，像梦魇一样挣也挣不脱。他郁躁地起，同时听见数声呼喊：将军，你醒了？

这场意外，是郑奕主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