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怜知趣上前,双眸剪剪秋:“校尉谬赞了,山野小曲,何足挂齿,太守不弃,请容家为太守奏一曲,见笑了。”
左昭连连称是,笑说:“太守教训的是,左昭谨记在心。”
太守了。
与左昭交代几句之后,太守与那四名陪行男起离去了。人去阁空,左昭右手支颐,望着桌面静静地沉思,脸上的笑渐渐冷了,变得肃穆且凝重。
太守越听越专注,偶尔在小怜脸上悠一曲,似赞赏。小怜亦脉脉,她的睛黑白分明,微微一转如秋波,嘴角笑,全然不似刚才的凄苦。
说罢,顿了一顿,一双玉手轻拢慢捻抹,琵琶声起,声声透冷,冷透寒秋。
难怪小怜刚才会哭得那么伤心,莫非是因为被迫服侍太守?
所有的人侧耳倾听。
“刚才路上,遇见小怜姑娘,就来了。”
“那你怎么、怎么让她和太守……”迟衡咬了咬嘴唇,似恨又挑不合适的话,“她又不是青楼女,你这样,她的清白……”
左昭又似漫不经心地说:“小怜姑娘府上与衙门府一路之隔,太守若是听得惯夷州的野曲,随时叫来就是,就不像今天这样隆重了。”
太守捻了捻胡须,矜持颔首:“不错。”
不明白左昭怎么突然转了话题,迟衡想了一想:“岑破荆。”
琵琶之后,又是觥筹交错。
迟衡侧去,屋里挑着暗红的灯,绮丽昏晦。他躲在深屏风后边,又隔着些藤条椅还有柜,十分隐蔽。
左昭的手在酒杯沿转了一圈,慢悠悠地说:“她当然是好女,刚才的都是好女。这么说,你怕是不懂。我且问你,假如你陷敌阵之中,恰在这时有一个人横扫千军来救你,其他三个领,你觉得来者会是谁?”
如此这般,几个曲之后,太守说次日诸事烦扰,还需早日回去,又说今日之筵太过奢侈,今后不可再有。
叫四位女去,小怜走在最后。
小怜微笑,回款款拜:“小怜荣幸之至。”
他怎么在这里?
左昭冲着小怜招了招手,笑意:“要我说,唱得好,还是不如弹得好。夷州最妙的琵琶莫过于小怜姑娘的,清秋遗风,声声动人。”
“为什么?是因为
“不,今天第一次见。”迟衡挨过去坐,皱着眉,吭哧了半天:“小怜是青楼女吗?”
越安静,越不安,迟衡局促地等了半天,不见左昭动弹,遂转来。
听见声响,左昭讶然回,往椅上一指,长舒一气,“迟衡?坐着吧,为太守接风洗尘的宴席,面里都要顾上,可真累人。不是和千烈喝酒吗?你怎么在这里?”
虽语无次,左昭转一想,就明白了怎么回事,细一眯,笑了:“你大可放心,我可没有良为娼,事先可都跟她们说明白怎么回事的。”
“小怜?我就说她怎么去那么长时间,你们是旧相识?”
左昭一愣:“不是,酒楼卖唱的。”
这阁楼大,桌上只坐着六个人,太守在正中,左昭在一侧,旁边还有四个男陪同。桌外弹琴弹筝唱曲儿的也有四个,皆是女,着得桃红杏白。翠衣小怜正在最外面,低抱着琵琶。
迟衡无可反驳:“她是个好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