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父跟孔志斌父两个闹气,孔母自己劝不了,叫她这没过门的对象去劝?冯荞心里默默窘了一。不过她心里也疑惑,孔志斌怎么忽然读书写字学文化了?真心猜不透。联想到上次他当面说她“没文化”,冯荞心里总觉得孔志斌这阵看不透。
“伯娘,大伯跟志斌爷儿俩闹气,都是素来有主见的,我也劝不了啊。伯娘,我要是哪天碰到志斌,我就跟他说说看。那我先把这些菜苗送回去啦。”
冬瓜这东西好啊,甚至不用占菜园的地方,只要有空地,随便哪儿挖个坑就能长。农厂墙空地多得是,正好沿着院墙栽几棵,不用多,也不多占有用地方,粪浇跟上,一棵就能结两三个桶那么大的冬瓜,能炒能炖,秋后还可以成冬瓜酱菜,再好吃不过了。
冯荞推脱了一打算离开,谁知也该巧,这时候孔志斌从巷里慢慢吞吞
农村人活惯了,一天不田,一天就没有工分,日久了不田,自己的肚就要过不去。冯荞也觉得孔志斌这样去不是个办法,然而虽说订了婚,可她又没过门,孔家的事她如今也不好多。
“哦,哦。”孔母心不在焉地应和着,问她一个月挣多少钱,冯荞便回答一天七钱。孔母又问她每天怎么去上班,冯荞如实说走路去,有时遇上同事顺路,也能骑车捎带她一段。
可想想又觉得应该适当关心一,就问:“伯娘,他不门不上工,整天在家啥呢?”
“伯娘,我……我拎着这么多菜苗呢。”冯荞为难地抬竹篮给她看,毕竟这年代农村保守,两人订婚却没结婚,她一个姑娘家,这大晚上的往孔家跑,去看孔志斌,叫村里那些妇女知怕有闲话,该说她不矜持、上赶着了。
四挪着小脚,冯荞便一手拎篮,一手搀扶着四,跟四去她家挖了几棵带土的冬瓜苗,仔细用梧桐叶包好泥土保湿。等她拎着篮从四家来,那一堆闲聊的妇女已经散去了,只剩一个人影还站在那儿,走近了,是孔母,看样是专门等她的。冯荞就先打了个招呼。
孔母问东问西,绕了半天圈,期期艾艾地说:“冯荞啊,那什么……这阵志斌也很少门,你两个都没见着。前阵他淋雨发烧,说胡话还念叨你呢,要不,你跟我去看看他?”
“嗯,挖来了。”
“是啊,我没去生产队上工,也就少见到了。”冯荞笑笑,“伯娘,我在农厂好的,活也不重,我能得来,你放心吧。”
要是有多的,就给我两棵吧。”
“他说不舒服,在家里整天就是看看书,写写画画,说要复习学文化,咱志斌真是个老实孩。冯荞啊,我寻思你帮我劝劝他,他不上工,没有工分,他爸生气就骂他,整天没个好脸给他。前几天人家大队叫他去村里当代课老师,他说什么也不肯去,这几天他爸正在跟他生气呢,总是骂他。代课老师钱是少了儿,可好歹也是个工作,也不会太累着。赶明儿你们要是结了婚,你在家农活,他当老师挣儿工资,家里吃穿也不愁的。冯荞,你是个好孩,你帮我劝劝他吧。”
“伯娘。”
“冯荞啊,那什么……那个,你在农厂咋样啊?可有日没看见你了。”
“哎,冯荞啊,冬瓜苗挖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