习以为常,饭总还要吃。冯荞卷了个煎饼,端起一碗玉米渣糊糊几喝光,拎起她的布袋溜之大吉。
冯荞先去了大伯家,大伯和大伯娘着煤油灯正在搓麻绳,冯荞把一包三刀蜜送给大伯娘,陪大伯娘说了一会儿话,又溜达到二伯家。二伯一家都在,饭桌上摊开了那包三刀蜜,二伯娘正滋滋拿着一块蜜三刀,其实本没舍得吃,啃了半天才啃掉半块。
冯荞笑,伸手在布袋里掏最后剩的那盒葵花香烟,“二伯,这个是给你的。我怕二伯娘给你收归公有,刚才就没敢给二哥拿来。”
“妈,好好的说着话,你又晕哪儿去了。”冯东哭笑不得。
“我……我养她这么大,我给她吃给她喝,我把她当亲闺女,她个白狼,我还不能说她一句了……”
“二伯娘,我记住了。”冯荞笑,岔开了话题,“我记得二伯娘喜吃三刀蜜呢,大伯娘也喜,说又香又甜又和。”
“今天回来晚,生产队收工也晚,我回到家现饭,拾掇拾掇
“给你大伯娘也送去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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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地风俗,老人去世了要由闺女给寿衣,要有闺女祭奠哭灵,才算一辈完满。没闺女的老人,就会让侄女、甥女甚至专门认的闺女,到灵前以闺女的名义哭几声,也算老人一辈圆满了。这本来就是个风俗,二伯娘这生冷不忌的,冷不丁就扯这么一句。
“你说够了吧?整天就这些破事。”
寇金萍觉得被冯老三伤了脸,抹着泪,哭哭喊喊了堂屋。等冯荞快手快脚炒了一碟雪里蕻咸菜来,果不其然,寇金萍又躺床上生病去了。
二伯兴,二伯娘却笑着骂:“小鬼丫,咋不跟我一伙呢,你还真舍得给他买洋烟,人家那洋烟都是当的,这回你二伯要烧包了。”又冲着二伯嚷嚷,“你还真了啊?省着儿,留着来个客人用。”
想想,她这都十七了,横竖是她自己挣的钱,你把她得急了,她要是犟起来,一个钱也不往家里交,你又能把她怎么着?她在人家厂里活,伙费你也不准她花,说去你就不怕人家背后骂你。”
“二伯娘,等你过九十九岁,我给你包饺、买狗肉,好好给你过个九九大寿。”冯荞也哭笑不得,二伯娘这才不过四十几岁的人呢,想哪儿说哪儿,瞎说什么不吉利的呀。
二伯娘扑忒一笑:“你大伯娘那人呀,比我过日可细,估计更舍不得吃。”
嘻嘻哈哈说了会儿话,冯亮却在一旁没打采的,好容易话来,扯着冯荞抱怨:“冯荞啊,咱今晚到底还去不去看电影啊?等咱再走到镇上,一个片恐怕都放完了。”
“看见没?这就得了益了。”一见冯荞来,二伯娘就得意洋洋地指着她跟二伯显摆,“看见没?我就说咱冯荞是个贴心的,荞啊,赶明儿二伯娘老了死了,烧纸燎草、哭妈妈的事儿,可就全指望你了。”
“不许说就不说呗,明明大实话。”二伯娘嘀咕,“荞啊,你哥说你今天发工资了?咋还给我买这东西呢,死贵的。你挣了钱可省着花。你记住,自己留个心儿,好歹攒钱,将来给自己嫁妆。要不然,寇金萍她能舍得给你一分钱嫁妆?”
“好丫,我也这洋烟。”
“送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