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遇见程诺以前,秦深从来没有想过,原来生活,还可以这样过。
他确定,一定,以及肯定,就是这个没错。
他为什麽会上这一个人?他不知。可是他知,他再也,不上别人了。
就像一亮如白昼的闪电嗤地划破亘古漆黑的长夜,让秦深看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就是这个。
秦真看见面前的真真慢慢地抬起,一双闪著泪光雾气蒙蒙的湿眸,同样恍惚著轻轻问自己:“哥哥,我最後问你一句,如果我真的杀了他,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……我还能,你的弟弟吗?”
而当他第一次接这样的生活,秦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自己的心,相见恨晚。
他们本是两个并不完整的半圆,茫茫人海寻寻觅觅奇迹般遇见对方,然後惊奇地发现自己灵魂的每一个齿槽都竟能与对方的准镶嵌,印证契合,终於构成绝对的圆满一──再不会有,比这更完的默契。
而那甘甜纯的味宛如一壶倾翻的佳酿,一路心脏,让人微醺醉倒。
被困家中的这几天,秦深不止无数次地想过,当他的诺诺知真相的那一刻,那个毫无准备又深深他的小傻瓜,该是有多麽,多麽的绝望啊。
那语气脆弱得真叫人不忍直听。就连定决心铁石心的秦深,都还是忍不住别过余光,试图躲过这一双满受伤,刻骨
他们甚至能觉到对方鼻的气一黏上他们细细颤动的睫。湿轻盈,仿佛一整片星空悬挂在他们的世界之上,让彼此连眨这样微不足的小动作,都成为了一种不忍心的奢侈。
他们是彼此人生里最必然的意料之外,最偶然的命中注定。
针落可闻,所有能够觉到的东西只有边这个人的存在,以及专属於这个人的温,呼,与心。
其实也用不著想。看看前真真的样,秦深就知,那一定不会很好过。
他会哭吗,他骂自己了吗,他有多痛,他有多难过……
他和程诺在一起,没有一丝一毫,一分一秒的不适应,自由得就像和自己灵魂的另一半,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,在一起。
激烈与缠绵,危险和平静,铁腕与柔,动和恬谧,波澜壮阔的曲折与年似的安宁。可以纵横天指江山的气回飞扬恣意,亦能不问世事野鹤闲云的蓄隽永脉脉温……
因为秦深,世界跌宕起伏多姿多彩,因为程诺,生命超凡脱俗不人间烟火。
那是历尽崎岖的河终於呼著汇浩瀚平静的大海,是重获自由的鸟儿终於展翅扑梦寐以求的苍穹,是浪四海的杀剑在经过了许多年腥风血雨无家可归的孤独岁月之後,终於找到世间唯一那柄愿意宽容并包容它的剑鞘……
诺诺知真相了吗?应该是知真相了。真真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甩开自己,绝不会白白去一趟的。
曾经不可一世,懒於人世,不屑人世,外冷疏远淡漠成那个样,但秦深始终觉得生命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麽东西。直到那一刻他终於明白──
是这种自由和温合而为一为一的觉,他再也不用去尝试别的。
他到底还是伤害了他。从此无论是他对他的承诺,还是他对真真的承诺,都再也不能实现了。
岁月无声,年静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