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秋说:“我妈给我取的。”
天亮透时,牌局早散了,狄秋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南非旅游攻略,刘姆妈来了。她把餐盘在桌上放,给了狄秋两片药,狄秋把药全放在右手手心里,往嘴里一拍,张开嘴巴,伸,摊开手掌,掏掏袋。刘姆妈微笑着了,往卧室去了。
“倷对女人有啥格意见啊?倷条龙昂画好了啊?”(你对女人有什么意见?你的龙画好了没有啊?)
“格么讲理,来来来,哀个人倷帮我过来,我问倷,倷有啥葛好,倷讲讲看。”(那讲理,来来来,这个人,你给我过来,我问你,你哪里好,你说说看。)
大约是药片的关系,狄秋近来一睡,便睡得很沉,他在大白天睡觉,吃过午饭,他会去花园里溜达一圈,坐歇,饭后散步消的人多,他有时一人占一张长凳,有时有人挤着他坐。他笑笑地看来往的医生,护士,病友,有时,他们也笑笑地回看他,而有时他们只是默默地经过;午他不是待在房间里打游戏就是闭目养神,直到晚上,天黑了,他才门。他去和涂成文会面,照旧闲聊,他们聊的东西,反反复复,翻来覆去,原归那么几样。
“肯定是葛女外星人。”(肯定是个女外星人。)
母亲。
。”
他又想到了什么,喃喃着:“哔哔哔……”
小丁。
“哀个人聪明葛。”
“哔哔哔!哈哈哈!”
狄秋拿了杯豆浆,一气全喝了。他躺倒在沙发上,一手放在脑后枕着,他望着天花板,过了许久,刘姆妈从卧室来了,她到看了看,拿起茶几上的空杯,换了客厅的垃圾袋便走了去。
第十四章
“外星人弗好服侍。”(外星人不好伺候。)
还有他自己——狄秋。
涂成文问他:“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?”
“我问倷,倷喜男人还是女人?男人?揩忒!女人?阿揩忒!么急啥啧,兜兜转,徐徐转,想呲半日天,讲,我喜倷!!”(我问你,你喜男人还是女人,男人?抹了!女人?也抹掉!真是急死了,想了半天,说,我喜你!)
没几天,狄秋就还清了欠诸位牌友的药账,教授学会了煲汤,苏苏的宝贝还是明天十六号来接她,阿青的风筝了一大半了,狄秋算是看些端倪来了,他在一条青鳞赤角的龙的模样的风筝。
“外星人哀弗讲理啊?”(外星人这么不讲理啊?)
父亲。
“格个人啰搭好我是弗晓得,倷葛苏州闲话是也开始洋泾浜啧。”(那个人哪里好我不知,你的苏州话又开始洋泾浜了。)
没人响了。蓦地,狄秋噗一声笑了来:“挠。”
“你从哪里知是你妈妈给你取的?”
苏苏大笑了来。
他瞥了苏苏,苏苏也笑了,声音不大,动作幅度很大,花枝乱颤的。狄秋笑着摸牌,一张北风,他摊开牌:“胡了,门清自摸!”
白天,狄秋从刘姆妈和护士那里拿到药,晚上那顿药片是在涂成文办公室拿的,药片的程大同小异,从别人的手里到他的手里,再由着别人的目光经过他的嘴,,手心,上衣袋,袋,有所差别的是,他有时会把药片放在同一个掌心,有时一边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