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躁。他现在的这个灵没有灵力支持,本撑不了多久,唯一能供给他的木灵又被这群蠢鱼拦着不来;若要脆放弃灵躲回本的话,一来他早已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、能随时回归的本,二来他用来暂居的十字架耳钉还远在杭一苇的桌上,离得太远回不去,是以现在就算想躲,也是无可躲。他焦急又茫然地绕着假石游动,看着周围一圈红鲤渐渐近,又有怪鸟的阴影不时投,不知怎么,突然觉得有好笑――活了那么久,什么风浪没见过,现在居然被一群连材都算不上的东西被到束手无策了。
几乎是不自觉的,他转了转,目光隔着睑再度与黑鸟对上。恍然间,一切的声音似乎都在远去,周遭的声也好,上方木灵的呼喝尖叫也好,都仿佛被泼了的彩画一般迅速淡去,唯独剩那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鸣叫,于四面八方缭绕,最终却化作一白光,在夏时前的黑暗中燃,不住旋转扩大,直至铺满整个视野――
周傥穿着拖鞋在小公园里疾奔,手上胡乱地着那张被他带来的稿纸,手指不断用力收紧,将纸张成扭曲的一。
他踏在公园铺着卵石的小径上,明明知不合时宜,脑里却控制不住地回播着往事――那些不太乐意记起,却总也无法忘记的往事。
“……蠢货。”呼气,夏时睁开双,扶着假石轻嘲声,“哪有那么容易的事……”
令人不适的哑鸣叫再度在盘旋,即使闭着双目又有阻隔,他依然能觉到那双透着绿光的睛正定定地锁着自己,且距离越来越近。
略一犹豫,他闭起睛,将微薄的灵识伸向空中的黑鸟,匆匆地在对方的魂魄上一扫而过。他窥探魂魄的能力尚未失去,一望去,密密麻麻的文字即在魂魄上浮现。然而那些文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,现在的他,本看不懂这些。
怪依然在微笑,笑得人心里发。周傥知自己应该跑的,不用什么方法,总之先跑就对了。然而事实却是,他像个木偶一般地坐在位置上,因为恐惧与茫然而动弹不得,只能透
――“我知你,无人问津的创作者。”
他不自觉地伸手往怀里一摸,手空空,什么都没摸到。夏时叹了气,抬一望,撞黑鸟冷漠而泛着绿光的里,不觉一愣,脑海中忽然响起周傥的话――“你既然可以穿过灵的意识去那些写在魂魄上的文字,那么为什么不能将那一层文字也穿过去呢?”
话音未落,忽听哗啦一声响,他仓皇回,还没来得及看清况就被突然扑上的鲤鱼一尾巴扫到了里,立时便呛了好几。他手脚扑腾了两,慌忙将抬面,还未上几又被撞得沉了去,冰凉的池不住灌鼻――他虽不依赖呼,鼻时却也会酸会痛,睛一时被激得睁不开;待要运起稀薄的灵力夺得片刻息,却发觉整个里都空的,甚至还有轻――四肢渐渐有些不听使唤,他无奈地意识到,自己的灵可能已经在倒计时了。
时至今日,他依然记得拿手指抚过脖颈时的冰凉,像是着肤慵懒爬过的蛇。类似的事,他也曾在梦中遇到过,不止一次,不同的是,梦里站在他后的,是庄严而又丽的缪斯女神,而不是这种,形象不佳,还放言要把他吃掉的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