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河从来没试过被这么多女娃儿围在中间,小竹摊被挤得歪歪斜斜地,他自己也被挤得歪歪斜斜,往哪边躲都不是,窘得耳朵都红了,一时间脑跟不上度,“啊……啊?螳螂五元,兔二十元一只……啊?拍照?什么拍照?”
他笨拙地未曾想到要自保,耳朵里唧唧喳喳地,也不知什么状况,一会儿就被簇拥着拍了好几张特写,有他和竹蝴蝶的,有他和竹兔的,有他和女娃儿们的――“呼――!”
“大哥,你在这里摆摊多久啦?”有女娃儿问。
日落西山的时候大河送走了她们,收好竹摊。他蜷到大石上睡觉。
“瓜娃,”神仙用手肘撑住,防止整个栽去落到他怀里,恶狠狠地说,“我问你话呢!记怪什么?”
然而竹林里大风一阵一阵刮起来了,光天化日地突然挪过来一小片乌云。十分小玲珑的一小片。
“那个山神的故事是真的啊?”见他一动不动盯着小庙,她们又问。
女娃儿们又一阵唏嘘,说那舍救人的秀才好人,好可怜。
大河憨憨地笑,被扯成一张大饼脸,笑得愈发憨态可掬了,也不反抗,也不反驳,只是伸手环住山神的腰,将他拉来。
“哎,花了!重来!”她看看效果,摆摆手说。
“那我们等会儿完雨爬山,他会不会保佑我们啊?”
细雨一会儿就停,姑娘们收拾收拾继续往山上爬,还跟大河多订了一只兔,说傍晚山的时候来拿。
一片迷蒙中睁开,山神拽拽地叼着烟把他摁在大石上,两只手左右开弓拉扯他脸,一副氓样,“我记怪什么,嗯?”
山神静了好一会儿,苍白的面上一一地泛起微红――然后他一拧眉,可劲地扯大河的脸,“小瓜娃!你
大河连忙把摊旁边收着一柄大篷伞给支起来打开,请她们都来伞躲雨――夏天山里时常会雨,或者暴晒,他备着这把大篷伞遮摊。
“……”
“烟多了不好。”大河笑着,笨手笨脚地轻轻从对方血稀薄的唇上拿走那烟。掐掉扔开。
大河憨憨地笑,特老实地结巴着解释说,“我,我不晓得她们会,会那么……次我会躲开好远。”
大河,“会,”过了一会儿,他憨憨地笑着补充,“他很好,不记怪的。”
“真的,”大河说。
小姑娘们猝不及防,哗啦啦都被淋了一一。然而雨并不大,所以她们只是尖叫着护住相机和镜往包里,然后嘻嘻哈哈笑着打闹。
然后就簌簌地起细雨来。
能不能再给我编一只?”“大哥,我买兔的话能不能跟你拍照呀?”
竹林上空那朵小的乌云……默默地挪开了。
然而那天啊,真是愈见愈不好。原本只是小小的细雨,在躲雨的女娃儿们嘻嘻哈哈地开始与大河继续攀谈之后,好似还大了一丁。
“一年多。”大河一边答一边看着山神庙的方向,总觉得心里惴惴的。
山神宽大的袍一般倾泻来,覆在他上。乌黑的长发也似山泉般淌来,落到他的耳边。
“不可怜,”大河认真地摇,山神不是用来可怜的,是用来敬的。
竹林里突然刮了一阵风,正快门的小姑娘手一抖,愣是给拍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