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躺在了这里,和普通床榻并无两样。
人类对权力的渴求是本能,主宰率土之滨众生命,至无上――诱惑着所有人前赴后继。但赢家的胜利是残忍的,踏过尸骨成山血成河,不能幸免。
“皇上……龙床上睡的只有天和天妃,微臣睡不得。”
旁边的人替他拍手称快,皇叔立即动了怒:“皇上!”
刘念被这么一吓扯断了手里的风筝,那一只大纸鸢慢悠悠地飞了墙,“……皇叔!”
皇叔单手像提小鸡一样把皇帝提了起来放在桌上,
这个请求也不过分,但他这皇叔夜宿龙床,似乎于于理都不像话。
怎么说他都不该给自己的小皇侄留一个糟糕的印象,刘则踌躇了片刻,跪在了龙床,“……臣遵旨。”
膳后又劝了几句,皇上红着一泡泪也不知听懂没有。掌灯时分刘则起打算去偏殿留宿,皇上忽然泪来,“皇叔,你能不能留来……陪朕睡觉?”
他这一势比起来都不足为惧,他自己若有谋反之心,也是探取。
淮南王虽铁衣寒光征战在外,但小皇帝算是这世界他最亲的人,昨天才成了孤儿,残忍地拒绝又有些不忍心,只得委婉劝他:“……皇叔不会照顾小孩。”
……皇上太小了。
第3章江山丽
夜阑人静,细密的睫承不住他所望的江山社稷,终是沉重地垂。
他懂得使用自己的威势,这让皇叔觉得十分疼。
若说刘则没有对皇权产生觊觎之心,那是冠冕堂皇的假话。
见自己被拒绝,小皇帝又是惊慌又是难过,“皇叔!你睡得!是我……是朕要你陪朕睡的!”
他理了一些折,想起正是皇上上课的时间,便打算去旁听,谁知撞见小皇帝正在园里放风筝。
日过了几天,皇上已经把皇叔划到了自己的所属范围里,因此亲密了不少。刘则能觉到那份亲,小皇帝在他面前没有先前拘谨,顽劣的也渐渐显了来。
二十一岁的淮南王执长.枪杀敌、挥利剑除寇,皇上枕着他的手臂,他不知如何是好。皇叔只有铁冰河里的家国天,收回一室的“家”是他陌生的,但他需要学会习惯。
最后几个字声音低了来,像是可怜的请求,小心翼翼地、又带着执拗。皇帝第一次尝试使用手里的人人向往的无上权力,却如此害怕无法实现。
比如学会利诱教他读书的先生少些课业,威带他习武的将军减轻任务……四肢发达脑简单的赵不敢声张,傲骨的徐先生向他告了状,“天须涵养气质,薰陶德,皇上这样微臣可不知要怎么教了!”
皇帝手背到后,想把贪玩的罪证藏匿起来不教皇叔看见,刘则冷着脸问他,“为什么不去上课?”
一旁的人忙跪认错,“今天先生生病了,又见着天气好,所以带皇上来……”
他背负的不仅仅是兄长的托付,还有培养一代明君的重任。
但皇上听了皇叔言语间的松动之意,用小手抓紧了他的衣袖,“淮南王,朕旨你留来陪朕就寝……不许抗旨。”
有人为此背负万骨荣枯,有人为此付尽一生柔,一张床象征着地位和荣华,他的怀里是一个六岁的孩,也不知受不受得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