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云珠面如纸,倚在床架边。
“报应?”冯云珠冷笑,“恐怕他也是一只替罪羊罢了……”
蔺尘闻言呼气,脑里绷着的弦忽然就松了。他只觉浑无力,席地而坐,靠在院里的石桌边。那扇的大门被关上,缠上厚重的铁链,将那外面的繁华一一隔绝。他看着那门越来越窄,心中过电般一阵疼痛和酸楚。
都过去了。
他抬四望,院里杂草丛生,空空,宛如两年前的将军府。忽然好像又回到了过去,那时候他一无所有,为了几斗米去昭灵府里当护院。还依稀记得如意堂里的风景,也还依稀记得中秋月的相逢,紫金台上金玉言,储云湖中泛舟纵酒……
“蔺尘被拖敬天门,打幽,也算是因果报应。”
尘被推一个荒芜的院落,他双手双脚皆是镣铐,每迈一步都是叮叮当当的响。这响声如锉刀,将他的全尊严和脊梁磨灭殆尽。
“那会不会是冉贵妃指使?”
蔺尘从腰带的夹层里摸两颗金珠,递到他们手里,“烦请通告摘星阁大侍女秀心来见我。”
他要你富贵,你便显达;要你落魄,你便困顿;要你生,你就生;要你死,就不得活!
“看你也是禁军苑,有话快说!”
蔺尘自诩一傲骨,却也不过是他鸟笼里关着的一个玩。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兴了就赏些甜,不兴了就责罚几句。他所给的无数金银珠宝,到来却是嵌在笼上供他人赏玩!
那两人掂了掂手里的东西,答应。
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无数细小的针,捉不住,却把一颗心刺得支离破碎。
凌波里,一片肃杀寂静。
冯云珠闻言只是摇,声音里早已没了曾经的气势,只是虚弱喑哑,“查来是谁的了吗?”
“都是婢的错,要是不收那罐糖,也不会……”巧碧跪在地上,一双哭得红不堪。
“娘娘何此言?”
他怔楞了半晌,忽然一抹面颊,手上全是泪。
冯云珠闭上,叹一气,“夜路走多了难免见鬼。本在这里风风雨雨近十年,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
蔺尘这才知,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,而是得到了又生生被从手中夺去。想他摘星阁之主,何等的风□□派,虽是一个小小的太丞,王爷都要让他三分。何人不羡慕他,不景仰他,不善待他?而今却是冷冷清清,无人相问。这世便就是如此: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,雪中送炭的少。而他彻悟,原来这一切的灿烂辉煌都不过是那个人手上玩的把戏。
“这么说来,究竟是谁的毒手?”
蔺尘,你却错把它当了真心!
“你以为冉玉真指使得了他,就连冉顺卿封相的事都是蔺尘的面……”
多少往事如烟如梦,而今只有天地不改。
罢了,罢了,如今他在别人里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,还希求什么呢?
“此事对蔺尘毫无益――论荣,这里又有谁比得上他;论旧恨,他只需得在陛面前三言两语就能置本于万劫不复。这样一个人,何必费尽周折、挖空心思?”
押他来的两个禁军转走,却被蔺尘疾手快抓住了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