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民认真记路线，又对车夫满谢。唐安琪则是蹲到一旁，双手捧起白雪满脸乱洗了一通。待到车夫交代完毕，他站起来，一边拭着唇上红，一边随着黎民向前走去。

黎民也上了车，和那车夫并排坐在外面。车夫一甩系着红绳的鞭，吆喝一声便赶着车向前走去了。

躺在书房里间的小床上，他手边还摆着唐安琪的照片。唐安琪这次消失让他到了不祥――他隐隐有了觉，觉自己可能真的是找不到对方了。

宪兵嗅了嗅香气，然后笑嘻嘻的挥手放行了。

大中午的，车终于了文县地界。

这时天已大亮，副官听得外面一阵嘶，便把唐安琪和黎民带了去。推开院门，一辆净净的车已经停在前，唐安琪一掀帘上车坐好，又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大包袱，藏在了车座椅的面。

师自通，用小粉扑噼噼啪啪的给自己拍了一张粉脸。

帘从里一掀，唐安琪伸了脑袋：“我刚把衣裳换回来了！”

唐安琪装扮完毕，最后将一件红披风系了上。披风后面连着个风帽，风帽边沿缀了一圈雪白的兔。唐安琪把那风帽掀起来好，一张脸就藏在了乌黑卷发和雪白兔后面，粉嘟嘟的看不清眉，只见嘴唇红通通的好看。

这时车夫止住匹，然后对着黎民说：“往前再走二十里是彭庄。过了彭庄就找机会上火车去济南，反正往南一山东，这儿的通缉令就不好使了。”

他让虞太太把嘉宝抱了过来。嘉宝坐在床尾，自得其乐的摆着两只布老虎。他没有玩伴，然而一个人就可以很闹。嘴里模仿着老虎的吼叫声，他在床上扑来扑去，累一大汗。

虞清桑歪过去，注视了小小的嘉宝。嘉宝的相貌真是像唐安琪，而且比唐安琪更适宜他的儿。可安琪就是安琪，他回首往昔，忽然发现唐安琪曾经那么过自己，可是后来怎么就不

唐安琪和黎民心中紧张，惴惴不安，车走的不紧不慢，却是坦然。几十分钟之后，车在一关卡之前停了来，车夫和黎民把良民证都交来让宪兵检查了，又陪着笑说：“我们是警备大队陈长官家里的人，车里是女眷，您就别看啦！”

手里拿着一张翻拍来的唐安琪的照片，宪兵走上前去一掀车车帘，就闻着车扑鼻一阵脂粉香，而里面一个花枝招展的摩登人抬起袖一遮脸，很羞涩的把扭了开去。

黎民站在一边旁观，看到最后心里就想：“幸亏这是个男的――这要是个娘们儿，恐怕真就轮不到我了。”

日本宪兵在这里守得久了，对于中国话已经是半通不通。对于女眷，其实是可看可不看，不过今时不同往日，上面命令的严苛，不看还真是不放心。

车夫扬起鞭甩了个脆响，心平气和的继续前行，一直走到路尽拐了弯。

在黎民和唐安琪在大雪地里疾行之时，虞清桑人在清园，已经病得力不能支。

车里面不时有响动传，黎民这时才敢回了：“安琪，什么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