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民垂脑袋，半晌没说话。他看着野调无腔吊儿郎当，其实心里也有数――一千大洋现在倒是拿得来，不过平白无故向县长纳贡，这事可是让他不大痛快。

他搞不明白，自己都当了土匪了，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说讲究。不过虞师爷的话是应该听的，虞师爷念过大书，不会异想天开的胡说八。

黎民很不耐烦：“那就让他们利利索索的跑了？”

唐安琪靠着窗框面对了黎民，因为脸白，所以显得眉目秀动人：“我和师爷一起去，让师爷看着我。我要是真跑了，你把师爷剁

在前面驻扎练兵，我们冒冒失失的赶过去，兴许会开战。保安团新团长是吴耀祖的四舅。”

虞师爷摇了摇：“几百大洋少了，凑个一千吧！”

唐安琪走到窗边呼新鲜空气：“傻臭傻臭的！”

虞师爷摆摆手：“你别面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，你不要公然现。这毕竟是官匪勾结，万一哪天关系崩了，他们会顺藤摸瓜的收拾咱们！把钱给我，我去。”

然后他转向孙宝山，吆喝一声：“老二，你去把队伍集合起来。”

“文武双全？”黎民挠着肚发问：“我认识好几百字呢，我够文的了！”

“大哥，保安团团长和吴耀祖是本家，恐怕我们是不好再手了；不过新来的县长孤家寡人，倒是可以联络一。”

孙宝山别别扭扭的，还不大听话。倒是黎民脑筋一转，立刻反应过来。憋气窝火的向孙宝山了命令，他无可奈何，低对着虞师爷说：“这他妈的，当个土匪还得朝中有人！”

7、长安县...

7

虞师爷了驴，走上前去拽住黎民的鞭：“大哥，听我一句。这时候不缺粮，他抢不走什么值钱东西，就是烧房这可恨，但你即便追上了他，这边的火也灭不了。保安团加上吴耀祖，力量太大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。”

黎民一听这话，就不虞师爷了，专门只对着唐安琪一人微笑：“你说我傻啊？”

黎民晃着两条：“联络？给他送几百大洋？”

这时，唐安琪忽然了一句嘴：“我也去！”

“师爷说的不是那个意思！”唐安琪忍不住了，觉黎民蠢的奇：“师爷是让你事之前多动脑筋！”

黎民一听他说话就想笑：“你去什么？想跑哇？”

“行啊！”他最后答：“可是通过谁能把这笔大洋送去呢？我亲自去一趟？”

虞师爷对黎民说：“土匪这事得好了，就叫军阀；军阀这事得好了，就叫大总统。大事得讲究个文武双全，你单是能打，那还不够。”

黎民坐在炕沿上，两条垂来，光脚脱了鞋。脚臭，鞋也臭，熏的唐安琪在炕上坐不住，自己悄没声息的溜了去。

虞师爷知唐安琪对黎民没好话，而黎民起初虽然嬉笑脸，可不定唐安琪哪一句说狠了，他也会骤然翻脸。届时双方狗咬狗一嘴，自己又得另找时候把话说完。

这是实话，当黎民还是村里放的二狸时，他时常跑到村塾窗外偷偷听夫讲学；夫就是虞师爷的父亲虞老秀才。虞老秀才从来不撵他，不但不撵他，雨雪的时候还许他门，只是没有桌椅纸笔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