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是未知数。

盛慕槐想，你不也就比我大两三岁。再说，我真实年龄可不是十三四，怎么可能被首都的小男生骗。

“是啊，我还要演你-妈。”凌胜楼笑了。丑角也有彩旦丑，一般要演那种比较好笑逗趣的老太婆，他已经不止一次办过盛慕槐的妈和媒婆了。

“大师兄，你如果真那么心，就该跟我一起去首都才对。”两人回到座位，盛慕槐说。

凌胜楼又说：“你上要去首都了，那边多的是那种人小鬼大、油嘴的胡同串，自己多长心，别被他们给骗了。”

“曾经是，可后来那里就没我的亲人了。”凌胜楼说。

回到凤山，盛慕槐先屋去放东西了，凌胜楼就站在院里等她，两人一会儿要一起去镇上的老剧场。

可那个人，那个背叛了他们的人竟然还有脸现在电视上，还有脸以儿的姿态，把已经土为安的老人再从地里掘来。

凌胜楼笑笑：“我离不开凤山。而且……”他见同学都离得很远，才用很轻的声音说，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
不过凌胜楼真得变了很多。他以前是个锯了嘴的葫芦，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，现在竟然还会主动叮嘱他，变得像个会关心弟弟妹妹的好哥哥了。

凌风两个字一，凌胜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，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机。

盛慕槐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。

等看到那个人来，他才牙关紧咬，手紧紧握成了拳，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。

他原本是打算永远不把自己的来历和过去说来，但不知为什么，看见盛慕槐地趴在桌上问他，那些不愿开的往事也就自己说来了。

“咱们都合作了多少场戏了，你瞧瞧，演过母女，夫妻，仇人，朋友，兄妹……以后和别人搭戏，肯定没有和你那么默契了。”盛慕槐慨。

院里的电视机开着，里面正在放新闻联播。

她也知这问题必然涉及凌胜楼的过去，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从来没多问。但今天他说了“回去”。回哪里去？当然是回家里去。

慕槐哭笑不得。

其实凌胜楼的京腔明显的，但他们是唱戏的，平常丑角念白也是京白，还真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老家。

他们的许多戏都是爷爷一手教来的，到了京城，还有人能合她演好那么多辛派戏吗？她又有机会把这些辛派戏在首都的舞台重演吗？

他甚至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京城，而老人家又是什么时候恢复了荣誉。

“大师兄，你真的是北京人吗？”盛慕槐趴在桌上看他，很深的轮廓，直的鼻，手边一本翻了边的旧三国。

女主播用充满地声音朗诵：“久经考验的共-产主义战士，杰的国思想家、教育家凌风同志的骨灰，于今日迁了八-宝山革-命公墓。他的亲属凌彦伟同志主持了悼念会，到场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有……”

孩童时那些恐怖的记忆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，他哭着喊着又那么无力，他亲手送走了两位至亲。

气氛有些低沉，盛慕槐于是转了个话题：“这两天我们还要在剧场演呢，这可能是我走之前最后的正式演了。还是在咱们槐镇，有纪念价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