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自己辜负她了,皇帝落寞地想。当着梁遇的面儿有些话不太好说,又耐着周旋了几句,才对梁遇:“大伴舟车劳顿,先歇着去吧。朕命人预备了晚膳,都是大伴素日吃的,回送过去,给大伴解解乏。月徊……朕留她说两句话,等说完了再让她回去。”
话音才落,就听见背后有人脆生生应了声:“婢在这儿呐。”
皇帝见她这样,心愈发沉重,沉默了半晌,
她还是那个小太阳,走到哪里都发着光。皇帝望她的神带着羞赧的味,抿唇笑了笑,这笑容里有别来无恙的欣喜,也有言而无信后的愧怍。
月徊说哪儿能呢,“您的江山太大了,产有多丰富,您不走不知。像这珍珠,可都是钱啊,不叫信得过的人看守,全了那些贪官的腰包了。我原想多带些回来的,可我们掌印着急回京,只能归置了这些现成的。您先看个大概,等剩的采收完了送,到时候库里且得辟好大一块地方来装它们呢。”
皇帝看看这饱满圆的一捧珍珠,其实他对这种东西并不上心,只是听她说话,心里透着敞亮。
皇帝笑听她说,那眉飞舞,意气风发,仿佛在她里就没有发愁的事儿,多平常的日,也能让她过得有滋有味儿。
当然自己昧的不算,这袋成也属上佳,拿手一比划,“给娘娘们面足够啦。我还另挑了一包好的,给皇后凤冠。”边说边从怀里掏来,解开袋让皇帝过目,“合浦的南珠果然名不虚传,咱们往珠池去了一趟,亲见过了才知,那地方看珠池的官员真黑得没边儿啦,好东西全让他们留了,只挑些脚料敷衍上。”
皇帝回看,见她一少监的打扮,要是不细分辨,真难从人堆儿里发现她。
梁遇何等明人儿,瞧皇帝对月徊的心依旧,至少在面对月徊时没有任何轻浮不尊重,说明月徊暂且是安全的。便长揖行个礼,却行退了乾清。
皇帝看着他走丹陛去远了,这才难堪地对月徊说:“朕答应你的事,言了……”
皇帝颔首,摆驾折返,心里记挂着月徊又不好追问,直延捱到了顺贞门才打探:“怎么不见月徊?”
月徊回京的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应对这个场面,自己早就琢磨透了,不能表现得太洒脱,洒脱了皇帝会欠缺负罪。就得是一副被辜负的委屈相,让皇帝无地自容,越无地自容,她才越能全而退。
他顺势应了两句,“以往送的珍珠成都不好,个又小,朕以为咱们的珠池产不好珍珠来了。”
月徊起先还不痛快他把贵妃位送给别人,但到了现在已然释怀了,横竖自己也没有忠贞不二两里都不亏。等哥哥把两广的事儿都回完了,她扛着一袋珍珠送到了皇帝面前。
于是她脸上那抹悲伤而又无可奈何的苦笑,笑了弃妇的髓,喃喃:“您别说啦,我都已经知了。怎么曰来着……花无百日红,您跟前有了那么可人疼的贵妃,撒开我也是该当的。其实那时候您和我许诺,我没往心里去,因为知自己的斤两,那个位置不该我坐。如今您有如花眷啦,咱们的约定到这儿就算了了,都别放在心上。我还拿您当朋友,照样不见外,也希望您别觉得对不住我,我好着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