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忍住,将那把小刀从笔筒来。
那大房有烟囱、窗、梯,门前有石板路;房外面有太阳、几朵花、一颗树,一只蹲在房旁的小兔,波浪线状的一些背景大概是小河。
那人仍旧用了旧的信纸,纸也被了,破损的几被细心地贴好透明胶布。
殷显瞥向地板。
“之后?你会上个好大学,读个工程类专业……”
他心里憋着一烦闷的气,指甲在肤掐深深的印。
他看着她线条简单的画作,分辨那些圆圈和方块代表的东西。
【你的城市在雨?】
不再用信的格式,他们你一言我一语,像上课传纸条一样,飞快地将信丢来丢去。
女生的字胖胖圆圆,最后一个“女”写得飘逸,仿佛舞的小人,显摆着把一边的翘得老。
“喂,怎么了?”
他想别的事,无关学习的事,然后呢?
写完,他随便折了折那团烂糟糟的纸,把它信封,更改了信上地址。
这样,还能被回复吗?
殷显想不到他有什么兴趣、有什么解压的方式,甚至想不一首听的歌。
笔筒中有一把用来削铅笔的刀。
【哈哈,我是活的小仙女。】
“我忙着呢。你要没别的事,我挂了。”
【听上去真好。】
全是书,书包、柜、桌面,只有书。找不到别的。
他写了张新的纸,问她。
17岁的殷显,有许多时刻会觉恨自己。
瞧着瞧着,信竟凭空消失了。
他爸等了会儿,殷显没说话。
【你那里雨吗?】
良久,那张修补过的信纸被殷显折好,放屉。
这次,她没有写字。
里面的信纸变得破破烂烂,分笔的字晕开――“那你是不是很少有时间能回家?”这行字花得特别厉害。
等信封再次现,它湿掉的角已经透。
殷显展开信。
他打断他爸。
他爸的声音巴巴的:“说呀,什么事。”
“我是说,读完中,之后就不用再在补习学校寄宿了吧?”
【我这儿一直是晴的呀。太阳特别大,天的山上超多的花开了,天空蓝得不可思议。明天是星期六,我不上课,会和妈妈去小溪边捉鱼。】
殷显放小刀,找了只笔,心烦气躁地写四个字。
殷显巴抵着桌面,盯紧信封等待。
“当然,大学都有宿舍的。”
“爸。”
他破天荒地翘了补习班的晚课,把自己锁在宿舍。
他捡起那封看上去也很狼狈的信。
殷显看到了它。
对方回信得很快,快得好似握着笔,原地等待着他。
【你是活人吗?】
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,机械的女声播报着无人接听。
他拿着话筒,刚想要叫住他,电话另一掐断了。
殷显打到第五遍,那边终于被接通。
在他准备划向自己肤的前一刻,数学书被他的手肘碰掉,里面的信封掉了来。
“我读完中,之后呢?”
殷显想了会儿,问。
【我没有家】
她画了一个大房,围住他的那句“我没有家”。
书包因为大雨湿了大半,信没能幸免地被泡了一个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