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师叔倒是不糟蹋吃,啃得十分细致,不时发“吱吱”、“嘬嘬”的声,不多时,一碗毕,又端着碗起朝炉走去。
“贤侄,”小师叔没有太多意外,放碗过来看他,“你醒了啊。”
把了一会儿脉,小师叔果然没有把个所以然来,在屋里踱了两步,最后站定在炉前。
“好香啊。”小师叔掀开锅盖一看,小声嘀咕,“哟,这么大一只?”
信。
“别瞎晃!”三师弟拨开小九上前一试,“师兄气息尚在。大夫刚走不久,我这就去把人请回来!”
“三师兄!你快来看看,大师兄的嘴怎么紫了?”小九慌里慌张地摇晃陆晨霜的胳膊,牵扯得他伤一阵撕裂般疼痛,“大师兄!你怎么了啊!”
接着,房中央便传来了一阵碗筷的叮叮咚咚,屋里的鸡汤香味更甚了。
陆晨霜觉得,自己好像已经死了。
“行了,”小师叔打发他,“这里有我看着,你回去歇会儿。”
“好嘛。”小九不愿地泣着收了声,“可是我一看到他这样,我就想哭啊。”
他原以为丁鸿已将“欺世盗名”一词表述得淋漓尽致,万没想到那个人比丁鸿更加懂得如何瞒天过海。两人每日在一块儿的时辰约七、八个,他里的邵北从来都纯净空灵得宛若画中仙人凡,不然一丝尘埃,没有一分不妥,若不是雾名山的结界,若不是邵北一时大意,他这辈都要蒙在鼓里过活了。
这炉也不是无量山里好看又熏香的描金摆设,而是既能取又能温茶酒饭菜的铁炉。炉上煨着一锅老母鸡汤,那是厨特意炖给陆晨霜的,放在这儿以备他醒来能随时吃得上一的。谁屋来都要鼻说一句“好香”,小师叔亦不例外。
他睁开,气虚地唤:“师叔。”
伪君比真小人更加可恨!
小九搭搭地一门去,师叔便坐在陆晨霜床边,两指搭在他腕上把脉。
陆晨霜脑中一团乱麻,过往的画面犹如一利针,孜孜不倦地一一扎他在心上,他听不去任何哭声、话语声,不想思考任何事……可这一被师叔搭脉,他还是忍不住想起:印象中,小师叔是不通医术的。
小九哭唧唧:“师叔你看,大师兄的嘴都紫了!怎么办?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?”
邵北、丁鸿、棺材里的人、雾名山外的妖,陆晨霜的一颗心盛一个人刚好,本来就盛不这么多东西,这会儿又多了一味鸡汤,把他的悲伤统统染上了鸡味儿,教他心里更糟乱了。
床的木雕花纹熟悉又陌生,陆晨霜怔怔望着那恍若隔世,怀
“吵死啦吵死啦!”小师叔推门而,“你消停一会儿罢!”
可恨。
陆晨霜是何等的钢筋铁骨健?从前他住在山里,无论夏秋冬都用不着生炉取,这次受伤又正值寒冬腊月,师弟们怕他伤还没好先给冻着了,才特意架来个炉。
此人当真可恨!
“你们师父很快就回来。”小师叔走到床边看了看,训他,“我从院外面就听到你哭天抢地,你大师兄还没死呢,你能不能叫他踏踏实实地歇着?”
“大师兄啊!”小九坐在床边不敢擅动,啼啼哭哭却一直没停,“大师兄!你好惨啊!你怎么个门会被人打成这样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