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似海宽阔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单薄,好像被岁月一褪去肉,只剩了骨架。
他其实很恐惧,很害怕,每看一楚晚宁苍白的脸,这种害怕都会无以复加。
四周寂静无声。
或者说,他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,墨燃开始怀疑,昨日贪狼长老给楚晚宁吃得药到底好不好使。
“只要你醒过来,你怎么打我,骂我,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。”
他低,里看不什么绪,他捧着莲羹,大大地吃掉,就像几辈没吃过饭一样,吃的急促又慌乱。
一日日扛着伤,熬着心血,默不作声地吞咽一切痛苦。
该有多疼呢。
他该有多么,又该有多么悲伤。
他哭累了,就枕着楚晚宁的被角昏睡了过去。
为什么呢?为什么楚晚宁不喊疼呢?
楚晚宁还在昏睡着,墨如瀑的发丝散在枕边,映的脸更加苍白虚弱,他死死地咬着唇,眉目间紧蹙,即便是浑打着哆嗦,也不发一声。
他声音低哑,似是安的人,又似乎是在安自己。
他怕楚晚宁再也醒不过来。
第二日一早,一缕斜阳透过帘打在了墨燃的脸上,许是到底沾了些温度,随即他便幽幽地醒来,一双漆黑的眸慢慢亮起来,第一便落在了楚晚宁上。
他就一个人自说自话,假装楚晚宁能听见,可的人不会有回音,他就继续说去,说到最后,声音有些哽咽。
万一楚晚宁再也不要他了怎么办?
墨燃怔怔地望着楚晚宁,手里端着碗“我了莲羹,你要不要喝一。”
泪珠啪嗒啪嗒地掉碗里,甘甜混着苦涩一起中,落到心上。
他最终还是没了耐心“你再不醒来,我就把你的莲羹都喝了。”
无人关切,无人照拂。
“师尊,不疼了,”
“你起来,起来打我啊。”
依旧没有人回答他。
墨燃等了一会,将粥放到了一旁,粥从等到冰凉,他只是静静地等着,等到粥凉了,就去厨房,再乘一碗,然后再端回来,如此几番,粥端了一碗又一碗,可是楚晚宁还是没有醒。
是不是他把这些都吃掉了,楚晚宁就会醒来。
他错了,真的错了,他愿意被楚晚宁惩罚,怎么罚他都行,只要楚晚宁还愿意要他,只要那朵海棠还能再次为他开放。
墨燃看着楚晚宁苍白而倔的脸,看着楚晚宁在苦苦挣扎,他只觉得针扎了骨髓里,痛到了极致,他将手覆上楚晚宁的眉心,轻轻地柔开那万千思绪。
鲜的莲又圆又可,着白花花的肚,小小的红豆散在四周缀,偶尔混着几颗枸杞,白与红交织在一起,散发着淡淡的甘甜。
可是楚晚宁还会要他么?
哪怕是斥责他一句。
“师尊,你醒过来好不好。”
为什么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,非要一声不吭地自己扛着呢。
他低声泣着,断断续续的,哭的上气不接气。任泪一地在楚晚宁前,最后,他睛也哭的红,膛也闷的厉害。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已经低到尘埃里。他祈求着。
还要承受着他的恨意和言语上的侮辱。
楚晚宁还没有醒来。
他拼命地吃,恨不得将所有的莲全都肚里,他吃到撑,吃到呕来,然后扶着墙,不能控制地吐了满地,像是要把
吃净。
他记得,那一晚桥边相遇,楚晚宁意外地从桥上跌了去,他从来不醉,从来孤傲凛冽,心如铁。可丢了尊严摔到地上的那一刻,他终于红了眶,喊了声疼。
又或许,楚晚宁也表现来过,只是他没有发现。那些无数个微小的瞬间慢慢地从记忆中被挖掘来,他渐渐地回想起来,他打翻那碗抄手时,楚晚宁的似乎是低着的,收拾碎片的手似乎是颤抖的。
墨燃心中苦涩,后悔交织在一起,烈火烹油,烧的他血肉翻,肝寸断,恨不能立刻赴死。
“师尊,我错了…”
不过,贪狼长老的医术一向没有问题。
那他又该怎么办。
他的威胁并没有使床上的人睁开睛。
“你醒过来好不好。你看我一。”
“我以后,都好好的,再也不惹你生气了。”
浸泡过的莲的,加了些冰糖用小火慢慢地熬着,等到那甜味散了满屋,他又打开了盖,混了些红豆,枸杞,等到熬好了,他便端到楚晚宁的面前。
太甜了,甜的发腻,他并不嗜甜,可此刻他能的,只有将那一碗接着一碗的莲羹全吃掉。
他起,整理好自己,去小厨房了一碗莲羹,莲是甜的,楚晚宁会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