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没关系,他们可以重新认识。
但让顾律铭万万没想到的是,他和宋一的关系居然现了转机。
再次靠近宋一让顾律铭紧张。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宋一,是想念,是渴求。他害怕宋一突然回过来,发现他来不及收回的骨的神。他必须紧紧交握住双手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碰宋一的,哪怕只是一片肩膀的肤。
顾律铭在某一个瞬间觉自己是幸运的。不单单仅限于独属于他和宋一的,交汇于田间的目光。
宋一也自我介绍。
顾律铭一直都认为宋一要比自己伟大得多。宋一的病人死了,死在手术台上,宋一会悲伤,会心痛,会神奔溃。但他顾律铭不会,他就是陈松林说的那种标准化医生,对于陌生人的病痛并不能同受。他骨里是冷血的,不是对待家人,亦或是患者。他可以对患者礼貌有度,但同这种东西,稀有,并且廉价。
贼老天,你赌赢了。
老天爷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吗?考验他作为一个人,心残存的兽念是否能够被理智克制?
那炎炎的夏日,顾律铭几乎不敢相信宋一在怎么样糟蹋自己的手。那是外科医生的手,不是用来农活的!若不是宋一那汗津津的脸面无表地看着他,他恐怕要当场发作了。
看吧,和过去毫无瓜葛的自我介绍。
宋一,王力的老师。
他终究还是个医生不是吗,残存于心的救死扶伤的使命,见不得人死去。
宋一不记得他了,这是当然的。他们几乎快有九年没有见面,而顾律铭在宋一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只现了二个月,更何况那个小还罩不离,傲慢嚣张的模样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。顾律铭有时候想,宋一会记得他吗,会在记忆里给他留一个位置吗。或者他只是他生命里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。就像手术室用来刷手的皂,这块皂和那块皂并没有什么区别,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留意。
顾律铭不知他跟着宋一来到这个小山村究竟是不是是个正确的选择,和宋一共浴,和宋一共榻,穿宋一的衣服,在油菜花田的风。这几乎是只有梦里才会现的剧。很多年前,他们也一起睡在值班室的低床上,但那时他只顾着疲惫,只顾着怨天尤人,只顾着沉醉在慕不得的痛苦里,浑然不知这每分每秒多值得被珍惜。
宋一总是很瘦,细的腰,细的,洗澡的时候来的突肩胛骨,几乎能说是瘦弱。
顾律铭就是那块毫不起的皂,搓起的泡沫在清的冲洗,两秒钟就可以消失得一二净。
你好,我叫顾律铭,是王力的主刀医生。
上烟,他息的声音让人以为他在哭泣。顾律铭忍不住打断他,打断他妄图痛哭的意图。
他想问他,我不在的日里,有没有人给你准备好糖、巧克力能量棒。你有没有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。方媛死之后,你有没有去看心理医生。
他和他之间终于不再是宋医生和顾实习生,也不再是宋师兄和顾师弟,而是变成了宋老师和顾医生。会不会哪一天就能变成宋医生和顾医生呢?
顾律铭想把宋一牢牢地抱在怀里,把他骨也碎自己的血肉里。他想痛骂,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拿刀我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