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闻言立时回,看向来人同时手中木棍一紧,棍底金印隐现。他却未曾想来人竟与那妖之前的化形一模一样,同样的青衣稻绦、手挽短箫,同样的青丝长坠,以稻丝带束脑后,丝带正中缀一颗莹白海珠。而他眉低沉、角微垂,同样是六七分像如今的楚云风、八九分像空的梦中人,只左角一颗泪痣宛若睛一笔,令他整个姿容都显一种有别于楚云风和梦中人凌烈气质。空心中灵乍现,暗只怕这回才是真正的唐小楼。
云雀至此方才终于安了心,闭上双沉沉睡去。
空向来对音律只懂欣赏,并不擅长,但仍听得此箫声之中充盈着幻惑之意。他意识定了定心神,却仍觉有些恍惚,脑海中反复浮现梦中人与楚云风的面孔,柔蜜意与冷冽嘲讽交替,最终重叠在一起。
空自然由他,抬手比了一个请,侧走回火堆边盘膝坐,见先前支起烘烤的僧衣已然了大半,便重新穿整齐。动作间只见唐小楼双目紧盯那化形妖,短箫奏起,旖旎之音笼得四周林中一片寂静。
“云雀!”他将玉箫别在腰间,上前三两自地上的衣堆中寻妖原,却见它双翅微颤、团作一团,双似睁非睁。
“大师?大师是你在里么?”此时唐小楼业已追到此,自温泉岸边缓缓靠近,试探着扬声问。
他心中蓦然一惊,暗莫不是沉了底?当也顾不上脱去刚刚烤的僧衣便一扎中,半晌之后重新浮面,心中稍安之余却更难掩失落之。
果不其然,那少年行至空侧,见他看向自己,便抱拳欠:“在十方唐小楼。这位大师,此妖乃是在走失,还请大师行个方便,容我收他回去。”
唐小楼将他纳袖中,站在原地略作思忖,而后飞向空去追了过去。
“他自然是只鸟。”对面那妖尚未回答,后却有一人声传来,说话时已近在侧,惊空一冷汗!
空一路纵飞奔,几番起落狂奔,终于到得那温泉。上月明朗兮,四周依旧花团锦簇,但泉之中却无楚云风影。
唐小楼见空乍行此举,心思略偏但箫声不断,直至面前禽妖吐鲜血化回原形方才惊得他嘎然停止。
他见状赶紧将它拢掌心,两指在它腹侧小心摸索试探,片刻后心中稍定,柔声:“你丹受创,又被箫音束缚,两三月之不可再行运功化形。好在该的都已了,接来由我亲自接手,你就安心养伤,不必担心。”
言罢他将云雀捧住起,方要将它收袖中,却见它一颗细小鸟首在他掌心轻轻挨蹭。唐小楼默视良久,唇角轻轻挑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:“不必自责,空此去怕是别有由,此番你已得极好。”
济。而他面上容貌亦在此时有了变化,原先的眉目轮廓全数散去,化另一张全然不同的面孔!
他忽而惊起方才落荒而逃,独留了楚云风在温泉之中,而他方为自己推功过,如此乍然中断不知有碍与否?心顿时笃笃笃钝不已,空越想越觉心焦,霍然起再顾不上看前唐小楼如何收服禽妖,转向温泉方向飞奔而去。
空见状随手拧了两个棍花,单手将木棍挽在侧,笑:“哟,行不浅,吃我这一记金佛印居然还能维持人形不散——来让我猜猜,你大概是只鸟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