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过公主嫌那儿风沙大,没肯答应。
那是一路从京城逃往西北的路上,老田带着他,白天沿路行乞,晚上或宿荒郊或借住破庙。自锦衣玉的国公府少主人到人见人欺的小乞儿,任他再懂事也不能一日便适应,夜里叫臭虫盯得浑发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这时候,老田就睡惺忪地打着呵欠,一边轻轻拍着他,一边同他讲故事。彼时摇曳不定的烛光一如此刻――
洛云放是真脱了力,应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许是想要撑着他的膛抬,手掌在他上摸索了良久,却不过把脸贴在他肩蹭了蹭。
“九戎那边如今是萧太后那母俩得意了。老首领刚死那阵,那边也是腥风血雨的。后廷里,除了萧太后那娘们儿,老首领原先还留个叫羽姬的人,听说长得也不赖,后来和老首领的兄弟修王爷有说不清。啧啧啧啧,哥哥才刚死呢,兄弟的就把小嫂上手了,啧啧啧啧……这种事,你
洛云放这回笑得大声了些。知他在听,燕啸略略放了心:“我跟你说几个故事吧,从前晚上没事的时候,老田就跟我讲故事。”
他伤得重,一旦睡去只怕起不来。
顷刻花开,无数五颜六的小花骨朵“噼里啪啦”地在心竞相绽放。燕啸躯紧绷,神凛然,收紧了怀抱,一遍遍在心底默念,爷这回值了,哪怕转天洛云放醒来,在他上个蜂窝都死而无憾了。嘴里说着的话却格外正经:“再撑一会儿,贺鸣还在城外等着呢。了城我们就回屏州,把萧太后那老娘们儿教训完了,我们再回来,有冤报冤有仇报仇,一个都不放过。再然后,闲着没事我就带你去看武王关,老爷在的时候常念叨那边风景好,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。真的,当年大梁开国的时候,我们家老祖还想用武王关当聘礼娶月轮公主。”
快烧到尽的小半截烛火被蜡油钉在不远的地上,火苗摇摇摆摆,越发显得有气无力。怀里的洛云放糊糊似是低笑了一声,燕啸松了松臂膀,在他手臂上拍了拍:“好好歇一会儿,别睡着。”
“你大伯娶的是关乡侯郑家的姑娘吧?老关乡侯八十那年还娶了个十八的姨娘,过两年生了个大胖小,就是那孩越长越不像郑家人,睛倒有几分像隔汪家三爷。这事你大伯母跟你说过没?啊,对,老关乡侯自己还蒙在鼓里。”
啸然寨第一风浪燕斐燕二当家早就教过,骄傲成洛督军这样的,不对心是绝对的,往往心里都化成一汪了,偏偏嘴里还钢牙铁齿似地喊着不可能。对付这种形,无非一个字,磨。心,低眉,柔,说话都得轻轻的,使浑磨功夫同他慢慢来,总有一天,积沙成塔,滴石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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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被打击惯了燕大当家表示一都不伤心,抓抓发,利落地把自个儿那碎得四分五裂的小心脏拼凑净,甚至还贴地低一边的肩膀,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:“好好好,听你的,跟我没关系。”
“我说个人你该记得,梧州督军顾重久,号称天心腹那个。他姓顾,可不是嫡嫡亲亲的顾家人,他娘是二嫁,他是他娘带顾家的拖油瓶。啧啧,先前顾家待他不咋地,如今倒是一门老小都要仰他的鼻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