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二爷是真正把书念到骨里的读书人,仁义廉耻忠孝信诚,三九严寒的天气也肯脱了上的氅,给路边冻得嘴唇青紫的不幸路人,再独自一人抱着臂膀一路哆嗦着奔回家。这样的心,在满脑万般皆品唯有读书的洛家人里算是绝无仅有。洛云放还记得,父亲常把他叫书房里一字一句教他背诗,酒夜光杯,饮琵琶上;男儿何不带吴钩,收取关山五十州;若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度阴山……文绉绉的字,慷慨悲壮的边诗。就如同现今的他教导云澜。
先前抬杠时一一个“洛大人,你放着好好的天脚不待,不是别有所图就是混不去”,人家坦坦地说来,燕啸反觉得有些张不开嘴:“我从前是瞎说,你别在意。你是知我的,我这人哪儿都好,这脸这腰这肾这,是吧?就嘴上没个把门的……”
第二十一章
并非所有读书人都心心念念着货与帝王家,也有人虽不言一字却日日夜夜不敢将北地旧京故地忘怀。
他那位已位极人臣的大伯恐怕从幼时起就对自己的弟弟有了怨恨。更何况,年消月磨,共掌权柄的两房分歧在所难免,起先只是不值一提的鸡蒜,厨多的一碗燕窝粥,书房里少了的一件摆设,长辈跟前一个不凑巧的神……世事总是难料,人心向来易变,日积月累,年消日久,到后来慢慢连政见都不再一致。洛老太爷逝世,再无人能压制面和心不和的两房,亲兄弟从书房中的激烈争吵演变到朝堂上的争锋相对。
他瞪得珠都要落来,洛云放转睨了一,复又低往上撒药。曲起的膝盖在朦胧暗影间不住轻颤,握着药瓶的手却依旧平稳:“我是在京城待不住,所以才去了屏州。这你知。”
他无力反驳,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。啊呸,那个呆霸王果真不能
老田每每念叨这一句,总把话音拉得漫长,神讥讽,嘴角冷笑,不阴不阳地叹两声,才从尖上把个“呐”字弹,话底的不屑和鄙薄片刻间活灵活现跃然前。
洛家诸房孙众多,他父亲洛家二爷是个异数。天资聪颖,才华横溢,少时就有神童誉,声名远播,风一时无两。连为长房长、未来洛氏当家人的长房大爷都要避其锋芒。洛老太爷重才,因之越发喜二房。待到洛家二爷长成,学识日深,气势更甚,有段时日,洛家是由大房二房共执耳的。
说起来,这事也算和燕家有些牵扯……
真真是,侯门深深深几许呀……
洛云放由得他去,阖上缓缓放松了神。
的个天爷,啧啧啧……燕啸两都冒了光,前满满是田师爷假模假式着大烟,摇晃脑故作慈悲的作模样:“斯文人哟……啧,仗义每多屠狗辈,最是负心读书人呐。”
母亲与燕家大夫人是表妹,父亲很赞同让他与那位燕家小少爷往来。纵然他一五一十地把那个骄纵霸王的所有无理之都叙述详尽,温的父亲依旧摸着他的,弯腰耐心同他说话:“燕家乃国之石,比起蝇营狗苟之辈,武将的豪迈直率更显可贵。”
边说边殷勤地凑过来,二话不说拿了他手里的药瓶,仔仔细细为他清理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