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徽帝“嗯”了一声,慢慢嚼着细腻的红豆沙,再不勤于政事,枫叶镇三字他还是熟悉的,年年屏州来的急报里都要提一提。
正月十五,桓徽帝碗里的元宵刚吃了一半。屏州急报,西北十六来犯,屏州督军洛云放率军苦守枫叶镇,目两家正僵持于青雀城。
洛云放终于抬,厌恶地瞪他一,燕啸不以为意,躺回榻上,继续错字连篇地念那奏折。
京中提及洛家小一辈,总说洛家大公自小习武,长房二公惊才绝艳。却不想,平日舞刀枪的大公不声不响也有一好文才。
一手正楷端正俨然好比字帖,更兼得言辞华丽,文采飞扬。嗓音尖利的侍读着读着,眉都止不住向上扬。
彼时正直岁末,六上除旧迎新张灯结彩。大梁桓徽帝枕在那位年方二八、比大公主还小一岁的赵人膝看歌舞,闻听奏报,迷瞪着一双醉怔了怔,方才懒懒挥手:“朕知了。”
青雀城,燕啸如桓徽帝一般,仰躺在榻上,来来回回看着洛云放那奏折,啧啧称赞:“瞧这字写得……我云妹妹怎么这么有才呢?”
珠一转,燕啸嬉笑脸追问:“是不许夸你还是不许叫云妹妹?”
举朝震动,百官哗然。
洛云放也不抬:“不行。”毫无商量的余地。
“哦……”桓徽帝沉思良久,眨巴眨巴,垂丧气地指着地上的父俩,“你们洛家这边一个洛大人,那边一个小洛大人,京里京外更有数不清的洛大人,朕实在分不清。”
青雀城在灵州,屏州北上武王关,青雀城乃第一必经之地。
这、这、这、这……蛮夷来犯?这回是咱们犯了人家了吧!
还是那一笔端正刚毅的正楷,文采风,才华横溢。
筹谋许久,这青雀城拿得毫不费力。趁其不备,厚积薄发,一击即中。正如洛云放所言,大梁军再不济,面对几丛寇山匪,依旧犹如雷霆
正风得意的洛家父赶忙列,端肃回答:“臣弟夫妇已故,云放乃是长,族中排行……居长。”
号称大梁迄今最年轻阁老的洛家大爷端端正正拱手再行一礼,朗声答:“普天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。不论哪支洛家,皆是陛的洛家,不论哪个洛氏,皆是陛的臣。”
奏乐声起,歌舞升平,滋养得越发莹可人的洛妃娘娘嘤咛一声嗔,桓徽帝浑舒坦,笑得合不拢嘴。
年年都来这么几回,被欺负习惯了的何止屏州知州。何况自打都城南迁,地方拥兵自重,这天看似太平,不过粉饰而已。虽贵为天,在雪亮的刀尖面前,总也要叹息奈何的。
宽大的书桌后,洛云放飞速浏览钟越送来的军报:“闭嘴。”
那边不甘地叫屈:“夸你也不行?”
队列上首,面铁青的洛大人久久不语,晨起在家中吃的那碗元宵粘得有些堵心。
不日,明光洛妃娘娘被诊断有孕,桓徽帝大喜,于是这一年中的除夕宴办得格外喜庆。觥筹交错间,瞥见笑得红光满面的洛家诸人,桓徽帝福至心灵,想起那花团锦簇的奏折来:“屏州督军姓洛,不知可是洛卿侄?”
唔……青雀城是哪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