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来不看戏的洛大公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燕啸变幻不定的脸,惊讶、凝重、悲愤……五彩斑斓,彩纷呈。难怪洛云澜那个熊孩总嘀嘀咕咕地说,老天爷他老人家把该安在洛云放脸上的表一脑都送给了燕啸。
第十一章上
缩在袖里的双手止不住紧握成拳。燕啸手里有的,假以时日他也可以一模一样经营起来,可惜,时不我待。心急如焚的不止燕啸,其实,他比他更着急。
洛云放闻言半垂眸,燕啸不再往说,慢悠悠吃起碟里的栗。
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号,你动不了手,大逆不的罪名你当不起。可我不同,我是屏州督军,屏州百姓深受蛮夷所扰,我兵是收复故地,理所当然。抑或,乱、臣、贼、这四字,你当真要坐实了它?”他刻意加重了语气,那剥着栗的人终于变了脸,眸中似有碎冰,阴阴冷冷向洛云放。洛云放满意地看着他倏然绷紧的脸庞,一想到燕啸痛心疾首的悲惨模样,话语间就止不住上扬,带几分幸灾乐祸来,“疆场厮杀不同于你们平日里的小打小闹,你暗里把网张得再大,若碰对上,能调动的人有多少?大梁军士再不济,单论人数便胜过你这小小匪寨百倍,我说得可有错?燕大当家,你没有的,偏偏我有。所以,与其说是我找你,不如说,该是你求着我。”
他竟也沉得住气,不过须臾之间,种种绪一闪而逝,旋即面如常,低,继续灵活地剥栗:“你说的都对。”
那的燕啸曲起手臂支着巴,不曾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动。蓦然见他紧紧攥起的手指拂过光的衣料,又一寸寸伸展开来,脸上不禁徐徐泛开笑容:“你钱人,我力,在西北的布置都给你,等拿了灵州和青州,你就能风风光光地回京城。”
黄澄澄的栗堆满一碟,远看似小山一般。洛云放吃这个,记忆里,倒是有人也嗜好这一,时常在冬日满大街黝黑硕大的糖炒栗锅前馋得迈不动。
燕啸拍拍手,挥去手指间的碎屑。破碎的栗壳悉数丢火炉里,不停跃动的火苗“腾――”一窜起,散发郁的焦香味,萦绕于鼻息之间,带着几分板栗的甘甜。
山风凛冽,落雪簌簌,堆满了旧书的小小卧房被炉火熏得温如,意叫人惬意得连浑的骨都觉酥。
“我这儿确实缺人缺名分,刚好你都有。”不仅如此,还缺钱。那扇破了的寨门至今都没钱修补,田师爷愁得快把他的耳朵都吼破了,“可我也有你没有的。”
是文臣武将便自觉在龙廷垂敛目好好站着,你一个山匪贼寇那就夹着尾巴在山坳丛林里乖乖窝着,这就是名分。武王关里群雄争霸,这么多年,偏偏没有一个敢椽,实力所限是其一,师无名才是关键。普天之莫非王土,一介匪寇就妄图霸占一隅之地,不劳旁人动手,大梁天和九戎那位新上任的赤帝一个就得把你死。
聪明人说话总藏一半,洛云放明白他话里的意思。啸然寨手里有什么?燕啸早早就半遮半地在他跟前炫耀过,中秋夜里滔滔不绝的后院隐秘,武王关里浮雕于正梁之上的燕形图案……零零总总,还有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