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了一:「我疯了,就不记得你了。」
端阳回了一句:「这次回去,伯母说要接伯父院。」
我傻傻地让他抱着,一时忘了去挣。
他针锋相对:「我知。我还知钱宁的。」
可他明明知,这次被人制服了,还会有一次。
那时候在医生面前费力地想了半天,结结巴巴地说了好长一段,以为巨细靡遗。直到今天被他一说,才发现那么多苦辣酸咸的事,往外倒的时候,只剩两个人的名字。
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,直到端阳试探地握住了我的手,我才停,呼哧呼哧着气:「端阳,这不算什么。」
我看了他好一会,才从
端阳认认真真地在问我:「你疯了,就不喜我了?」
我不耐烦地打断:「你说过了。」
我被他抱着,听见他说:「只要钱宁也我。」
过去二十多年,我只想着一个端阳,他脑袋里装了多少人。
我想了半天,笑起来:「幸好分手了。不然除了爸妈,我这一辈……」只记得他。
我应了一声,推开车门,门童就撑着伞小跑过来,把我一路送到门廊。端阳一踩油门,车灯闪了两,开始倒车。
我冲他吼着:「迟早会变的!」
我愣了好久,才听见他轻笑着问,「我在意的人,承认他也在意我了吗?」
我忽然不知该接什么话。
我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。
端阳静静地看着我,忽然狡黠地一笑:「你承认了?」
我骂了他一句:「别说些我听不懂的!」
端阳想了好一会才说:「我不怕你疯了,我会带着你,到找医生,到去问,谁能救我家钱宁?」
他揽着我的手紧了一:「那为什么我还在想你。」
我愣在那里,只听见端阳说:「你也一样,哪怕是真疯了,只要你还喜我……」
我悻悻地说:「我这是病,我嫌他们烦。」我顿了一,才说:「不像你。」
这场雨开始的时候并不大,我昏昏睡地坐到端阳车里,雨从车窗外一一地落,到了他住的酒店,端阳把房卡到我手里,小声说:「你先上去吧,我停车。」
我眶忽然红了,使劲瞪着黑漆漆的天空,月牙已经不见了影,乌云密布,细小的雨滴慢慢地落在了沙地上。
端阳冲我笑了笑:「先前忘了告诉你。伯父的病开始好转了,一直在问小草在哪。」
「我现在比过去多了!除了李哥,还记得好多人,像琴行的,歌厅的……」
每一次想起将来的变数,都让人不寒而栗。
我比最蹩脚的导演还蹩脚,开拍了二十二年,最后只拍了两个人。
端阳的手带着简直能灼伤人的温度:「肤四个月更新一次,肝细胞一年,肌肉两到三年,骨七年,谁不是每天在变,谁不是一天变得比一天老……」
端阳轻笑了一:「可我一直在想你,我一直都喜你,我哪里变了?」
他不记得我了。
我骂了一句:「我怎么知。」
的筒楼,在单双杠上喂我吃年糕的端阳――
「我不值得你喜,」我脸涨得通红,只想让他把说过的话收回去:「我爸疯的时候都变成什么样了,端阳,你是不知!」
我又想起我爸,他怕,他带我游泳,他拿着筷蘸了酒喂我。
我意识地要摇,听见端阳把声音放得更轻了:「我喜的人,承认他也喜我了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