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青行努力抬看他,前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,那双曾经明亮的睛里满是血丝,瞳仁变成了黑灰,不停往外淌着泪,那个人用力着睛,似乎看不见一样,只能伸血迹斑斑的手在他脸上摸索着,好像有些迟疑,又往衣襟上摸去,最后笑起来:“除了你,还有谁会穿这样料的衣服。萧哥哥受伤了,没关系,尘儿在这里,现在轮到尘儿保护哥哥了。”他说着
,在墙板上,手指抠木板,就这样向上攀爬起来。烟由往上冲来,直直熏着唐尘的睛,习武之人再如何练金钟罩铁布衫,也无法保护这人上最脆弱的罩门。越发昏暗的视线里,只看到一一翻的浪,足于化残躯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,不知不觉中已经汗如浆。
唐尘就这样拼命挣扎着又接连爬上了好几层,手臂每一次抬起都是刺骨的酸痛,那层楼已经被火焰完全包裹起来,本无路可走,漆黑的烟大片大片的薄着,无尽的烟尘夹杂其中,唐尘呆愣的趴在地上,不停的拍打着燃袖角的火苗,四周只听到火焰噼啪燃烧着的清脆声音,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死寂,烟中异常疼痛的睛,渐渐模糊的视线,努力在黑暗降临前寻找最后一线光亮,濒临绝境时,唐尘终于不再掩盖自己的声音,断断续续的哭喊起来:“萧哥哥,萧哥哥……在哪里?我是唐尘,尘儿……来找你了。”
那人听见了吗,萧青行已经无力去想了,他侧着脸,试图再离烟远一些,旁木板断裂的空中,突然伸上来一只手,那原本应该是白皙的,修长的,漂亮的手,现在却满是红黑的烧伤和泡,沾满了鲜血,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只手臂,已经被血染红了的胳膊,看上去更加惨不忍睹。那人从楼手足并用,狼狈可笑的挣扎着爬了上来,中间好几次让萧青行以为他会惨叫着重新掉去,可那人还是上来了,跪在他边,用陌生的声音一边咳嗽,一边笑着问:“萧哥哥?”
楼火焰略稀的地方蜷曲着一个,以袖遮脸,膛还在微微起伏,虽然虚弱的仿佛一刻就会停止。楚三事事周密,只是忘了朝廷一品官员的官服都用得是火不侵的冰蟾丝,即便如此,全上长时间的被火的温度舐,也足于让他死去活来几百次,更可怕的是越来越稀薄的空气,让他经历着一场漫长的窒息,似乎唯一能够的氧料,就是他之前呼来的那。楼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,他已经分不清楚是不是幻觉,但求生的本能,还是让萧青行努力抬起完好的右手,摸到矮几上的晶灯罩,用力一扫,然后是一声破碎的轻响。
他不知多久没说话,发音生而喑哑,但喊了一遍又一遍之后,渐渐大声起来,烟呛咙,他就一边咳着,一边在燃烧的楼间摸爬着寻找,指尖不知被起了多少泡。就在疲力尽的时候,他听到楼上哗啦几声巨响,楼中中心开始断裂,四周的木板向崩塌着,唐尘微弱的视力早已看不清周围的一切,他只能用手摸,用耳听,用声音问,他大声喊着:“萧哥哥,萧哥哥,你……你在上面吗?我是尘儿,我是唐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