录景忙招人去礼传话,准不准先不论,就是给官家一神上的安,再这么去怕他扛不住。
他蹙眉忖了忖,这话也不是没有理,若皇后真在乌戎人手里,得他们走了极端,那皇后就危险了。
窗外的日光偏过来,照在他旁的坐垫上。他把手伸了光带里,只觉到隐约的一量。即便亮得耀,也还是不够温。
话虽这样说,心里不是没有隐忧。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像一滴落了海里,要寻回来有难度。不过现在没有消息,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。就怕说找到了,人在某个河湾里,或在某个深井里,那才是最恐怖的。皇后失踪到现在已经死了四十人,如果遭遇不测,恐怕当真要伏尸百万,血千里了。
录景一直在旁侍立,看他坐立不安,也不知如何劝解他。这次与上次又不同,上次因皇后是逃脱的,官家心里自有一份怨恨在,怨恨着,反而可以支撑。这次呢,正恩的时候凭空消失了,任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。
他长长叹了气,“贵妃那里可有消息?”
他依旧负手望着门,茫然问:“皇后现在是否无虞?”
相日深,之愈甚。他不信佛,却从这刻开始祈求,但愿她安好,否则江山落掌中又有什么用?谁与他并肩分享?
司天监天文和推算历法,占卜只能算不务正业。以往他不太赞同测阴阳八字之类的东西,现在是走投无路了,什么都愿意试一试,便颔首应了。
录景:“臣也正想同官家说这个,贵妃了殿前司只顾哭,威利诱全不用,看来当真是不知。正值大军攻城前夕,官家是否再作考虑?还没有证据证明圣人是被乌戎劫走,暂且别与贵妃撕破脸为好。”
可是一直这样不行,会垮的。他掖着袖上前,“官家,回殿里去吧,外面冷。赵指挥并金吾将军已经多方署了,就算一直追到天边,也会将圣人找回来的。”
派往司天监问卦的黄门回来了,站在槛外回话,“沈提以六爻纳甲法取时定局,让小的转呈官家:飞盘先天奇门,坎用神,癸加丁,**在天盘,九天行走在地盘,满盘反,人走稍远,丁落于离……”
过的,走失了妻的可怜男人。他伤心绝望到近乎崩溃,可是什么都不了,除了在这里等消息,别无他法。
录景答不上来,垂着两手说不知,“也许像上次那样还在城里,也许已经趁着夜离开汴梁了……官家,臣命人去司天监请提占一卦可好?说不定能推算圣人在哪个方向。”
他说完了,转回殿中去,那影寂寥,看得人唏嘘。
“把贵妃放回宜圣阁吧,近来她行动受限制,要与外界接不容易,也许不是她。”
录景绞尽脑汁:“臣觉得最坏不过被其他两国的人掳走,但圣人的安全官家可以放心。圣人毕竟与郭太后是母女,如果绥国想通过圣人与官家交易,必定会善待圣人。至于乌戎,他们忌惮官家,更怕怒官家。若真要对圣人不利,也用不着煞费苦心把人去了,毕竟人质活着才有用。”
他慢慢摇,“录景,你说皇后现在在哪里?”
“官家……”他见今上没有反应,试探着又唤了一声,“臣给官家碗梗米粥吧,官家吃些东西,才好有力气继续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