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反而敛尽了笑容，“官家是帝王，帝王之过于沉重，要兼顾的东西也多。你母亲绥，当了太后，一个女人尚且舍不权势，何况男乎。”

提起她爹爹，她便有些黯然，怏怏：“所遇的人不对，痴是坏事。但是遇见了对的人，就是世上最好的事。”她顿来，望着太后笑了笑，“我比我爹爹幸运，遇见了官家。”

她站起，拢着两手在厚实的地毯上踱步，一面：“官家是我所生，母连心，他心中所想，我多少有些底。我也不瞒你，先前因为连着了那么多事，险些累及官家命，我对你的确有些偏见。你如今还未有皇嗣，待你怀了自己的骨肉，便能理解我的心了。世上没有哪个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儿，若知儿有危险，必定连命都豁得去，所以对你有微词，也希望你谅解。昨日官家都同我说了，有些事上委屈了你，我心里也不好受。废后之举是无奈，暂且无法转圜，但我深知官家秉，等天大定，少不得重新册立你。那涌金殿，早晚还是你的，我打算命人归置，你搬回那里去就是了。不过无冕之后，暂且要捺一阵，待时机成熟，官家颁旨意，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她推诿得好，太后面上笑，背后恨得咬牙，“也罢，问过了官家再搬不迟。你也不要对我有过多的防备，其实我与你爹爹是旧相识，总有几分故人意在的。”

她依旧端坐着，依旧是那个表，恭顺：“太后为妾着想，妾激不尽。如今对我来说，不皇后是次要，我只想伴在官家左右。刚才太后的好意，我自己不得主，要问过官家才敢回话。”

她起先不言语，慢慢抿起唇，脸上有定的光。隔了一会儿，低沉但笃实地说：“我信他，只要他以诚待我，我便肝脑涂地回报他。”

太后有种演独角戏的困顿，她这个样，叫人有火都没发。再打量两，实在是个人啊，哪怕只是垂着，也有种楚楚可怜的致。不过她没有那份怜香惜玉的好心，看着这张脸，便想起另一个人来，愈发觉得难耐。可惜不能将她如何，官家时刻紧盯着，若动了她，大概会闹得后大乱。只有先将她柔仪殿，再徐徐图之了。

秾华听在耳里，并未受到震动。她明白现在的局势，她是弱势一方，早就丧失了翻的机会，别人的任何承诺她都不当一回事，只有官家的话她才信得及。太后许以这样的利诱，贵妃面前如何交代呢？不必倚仗乌戎了么？

她倒有些惊讶了，“太后认得我爹爹？”

“那么你可曾听说昨日垂拱殿上发生的事？满朝文武一致要求官家赐死你，当时他的境多艰难，你是想象不到的。”太后略吊了唇角，语气还算平和，但不经

她慢慢，“那么以太后的意思呢？”

例。况且彼时你位居正，同官家夫妻相称。如今呢，后位被废，甚至不在四妃之列，如何再居柔仪殿？”

她掖着大袖坐，追忆往事时，笑意可达底。微微后仰着，夷然：“认得，算来已经有二十年了，与你爹爹曾经有过几面之缘。你爹爹是个儒雅的人，游历各国，见多识广。只可惜了好人不长命，想是为所伤吧，那么早就走了。可见有时候人太痴，并不是什么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