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到瑶华呈报时,他几乎要崩溃。她走了,不声不响地离开了。既然事先打定了主意,为什么还要骗他重修旧好?他那么蠢,居然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她,因为他卑躬屈膝,怕惹恼了她,不敢对她有半怀疑。结果呢,她伙同崔竹筳,不伤一兵一卒地走了。她踏瑶华的时候可曾留恋?女人一旦有变,心狠得可怕。
他突然灰了心,追她什么?追得回来人,追不回来心。走了好,走了就两清了。他也厌倦了这种日,她不在了,他又可以变得刀枪不,有什么不好?
录景一提醒,他混沌的脑才逐渐开始清明。摇摇晃晃站起,咬牙:“去翻查崔竹筳宅邸,看看有什么发现。令城门紧闭,即日起严查过往行人,一个都不许放过。崔竹筳若是聪明,今日便不会城。城外追捕扩散五十里,城给我挨家挨地搜……最好不要落我手里,否则便叫他们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他乏累地摆摆手,“把人都撤回来吧,由她去。放她一条生路,也放我自己一条生路。”
录景怔怔:“官家,圣人是您心的人啊!那个崔竹筳好大的神通,分明一直有探盯着他的行踪,他竟能够凭空消失,可见这人不简单。说不定圣人是受他劫持不由己,也未可知。”
录景跟随他多年,知他是一时气迷了心,真要传了令,办起来容易,要撤就难了。他佝偻着劝勉:“官家,莫中了别人的离间计。臣不过是个侍,原不该妄议朝政的,可是臣对官家忠心耿耿,甘冒杀之罪,也要向官家谏言。圣人年纪小,多安抚就好了,可一旦封了贵妃为后,真正将她取而代之,圣人便永远回不来了。官家不怕她落乌戎人手里么?那个卖羊的乌戎贩说,崔竹筳着一利的乌戎话,官家难忘了么?”
录景在一旁忧心忡忡,壮着胆上前:“官家,赵指挥已经城追捕了,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,官家稍安勿躁。”
他当真是恨透了心,那副狠戾的模样要吃人似的。录景吓得一凛,忙个是,垂着两手去传令了。
他料得没错,禁中的确大乱。今上把福宁砸得粉碎,砸累了,坐在满地狼藉里息,不说话,铁青着脸,模样骇人。
作者有话要
他越听越拱火,“受了劫持会换衣裳从边门溜去么?”他用力握紧手里的那面玉佩,说到恨,奋力将它砸了个四分五裂,“我一心一意待她,她就这样回报我。我为什么还要去追她,难受到的羞辱还不够么?罢了,让她去,她同谁在一起就同谁在一起。令中书省拟诏,明日册封贵妃为后。我是该收收心了,多谢她让我清醒,让我知现在最该的是什么。”
细月喃喃,“这个时辰,禁中应该已经大乱了吧!”
她对他积怨已深,摆脱了就逃生天了,可是他呢,却被她踩了地狱里。他神思渺渺,三魂七魄都被打散了,人僵了半边,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。他砸碎了一殿的琉璃,听着那脆响,心里的恨依旧得不到舒解。他是一国之君,凭什么屡屡受她戏?她有天生的好演技,不半脚,暗地里早已经盘算妥当了。她嘴里说着动听的话,心里却藏了一把剑,在她里他就像个傻,他在肝寸断着,也许她早就对他的自作多笑不可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