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上三竿青青才醒,可见昨晚陆晟折腾到什么时辰。
忽然间娜仁托娅捂住脸呜地一声哭起来,用了满力气仿佛要将昨夜或是将这一生得委屈都哭净,她撕心裂肺,她痛苦至极,然而近在咫尺的陆震霆却满心麻木,他看着她,如同看一把椅一张桌,毫无怜惜。
他的目光落在长刀刀刃上,怔忪之间,一语不发。
元安撩起床帐,撞见一张
他走时背脊,因登极多年,不似从前在外征战餐风饮,肤也渐渐养得细白,如此一看,还真能觉几分风公的气韵。
直到光从门窗的隙当中透来,刺伤了他的。金达在门外说:“王爷,王妃娘娘回来了,您见不见?”
只求浮生半日,得闲梦。
一,连自己都惊讶,却也收不住,只得再与她厮磨一阵,不舍当中起,“朕要回乾政殿去,你好生歇着,上疼,就不必送了。”
青青侧着脸望他背影,渐渐生倦意,朦朦胧胧间再度睡了过去。
他能如何呢?
她的怨与恨又要诉诸于谁?
一门,元安已在门边等,上前来低语:“昨儿夜里慧嫔娘娘的女月环在九阳门前拦晋王,或是提得差不离了。”
是年迈的老父,还是当今天?
梦中她仿佛又回到太华山暨阳,那一日雪后初晴,一只白狐于慌乱之间闯殿,还未等她看清白狐全貌,注定要将她一生倾覆之人便撞开了门,痴痴立在雪与火之间。
金达在门外听着也不由得叹一气,去望枝摇摇坠的叶。
她只翻个,外等候的人便已听见响动,弓腰来,“主醒了?”
娜仁托娅终于抬看他,呜咽:“我有什么办法?他说我是你妻,到死都是!我又有什么办法……我能怎办……”
这一闪神的功夫,娜仁托娅已然推门来。她换过衣裳,又仔细梳洗过,看来神不错,还能瞪大了睛上上打量他,见他神萎靡、双血红,料想应当借机刺上两句才解气,谁料她忽而在他对面坐,他与她之间隔着一把饮血索命的刀,刃上雪白,印的是他的不解,她的无奈。
然则他亦不知,这场相遇从至尾皆是注定。
她哭着说:“你能怎么样呢?陆震霆,你又能怎么办?”
陆震霆一愣,显然未曾想过娜仁托娅会主动回来,前一刻他还在疼是该负隅顽抗还是息事宁人,若到了抚远大将军府上,他是决计拉不脸来哄人的。
哭够了,嗓也哭哑。
她恨他,也怜悯他,更注定一生也挣不开他。
她不敢、不能、不愿,仿佛只能恨她自己。
他脑中走灯一般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那一日他领青青,陆晟与她见面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,每一个字,每一个音,每一个表,似乎都在他脑海当中重新演练,令他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。
陆震霆回到晋王府,对着陪伴他饮长河的战刀枯坐一夜。
这声音不卑不亢,落地时偷着轻巧的温柔,不必回她已知来人是谁。
么?朕边,你总归是最要紧的。”
陆晟只当没听见,照旧快步向前,仿佛本无心在此。
待他自床边起来,又不忘自嘲:“即便叫你起来相送,想必也是叫不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