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钦帝的手微微发抖，牙被他咬得嘎吱作响。

“画是你拿来的？”衣领被抓得更紧了一些，他将小太监往自己的方向拽近，语调恐怖得好似能抖冰渣。

帝王自称了“我”。江宁虚听过延钦帝在朝堂上的声音，劝士兵的声音，不怒自威的训斥……他听过的每一种，都和现在的不同。他的声音不大，一字一字说得艰涩，像有小小的裂，藏着、掖着，不太想被人发现的。

摔完画，延钦帝在屋烦躁地来回踱步。

突地，他狠狠将画摔到地上。

江宁虚听得手心发汗。

――你以后会娶媳妇的，然后生孩，孩又会生孙……你再长大了，就有的忙了。

“没、没说。”小太监结结巴巴，神躲闪、不敢看他。

是夜，延钦帝抚着额回到寝，见到一幅画摆在他的案上。

站了一排的太监女，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颤，全跪到地上。

“回陛，是……是一个、一个女送来的……说是，团圆图……没恶意的，是……恭贺皇上选妃……”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答。

是一幅奇怪的画，红红黑黑的线糊作一团，画中不见署名。

同年次月，中举办了选妃大典。

“你也劝我选妃？”他声音很轻，听不喜悲。

……

――等乔奚称帝，你这小混得个厉害的封号，也可以被放啦，那我在人间就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。

“臣不敢。”他咽咽，往后退了些。

他走到今天这一步，全靠一颗玲珑心，自是比谁都懂延钦帝是何等冷之人。

语罢，他搓了搓手，难堪又局促的。

冰冷的神锁定那一个埋得最低的小太监，帝王怒气冲冲地问他：“画是什么意思？”

忽地想起什么，他走到那排大气不敢的人面前，站定。

江宁虚看到他背着手臂的背影。

延钦帝面上的笑容不见了。

“是……”汗珠落，小太监的双脚离了地。

延钦帝的里有毫不掩饰的阴郁，他的手猛地抓住小太监的领，生生把他拎了起来：“那女有没有说，送来的人长什么样？”

太阳不知跑到哪去，光线暗了许多，帝王立于窗边，仰看向空无一的天。

延钦帝站起，走到窗边。

他，再怎么辛苦都不怕，你说当上帝王便可了却夙愿；如今你如愿以偿，睥睨群雄，一颗心冷着又是何苦？”

腰杆得很直，语气也很生，他说：“他有东西落在我这儿。”

名义上是选妃，实则是给年岁适当的王侯将相挑选正室，保证朝中势力的均匀分布。

“我觉得东西还在，就像留了期盼似的。”

抓住小太监的手，到自己的膛上，帝王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：

他捂住心，声音越来越小：“你们了又，我想起来，不知不觉……已经十年了。”

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太糊涂，怎被相所惑，胆敢对帝王说这种话。

他心中有疑，走过去，把画拿了起来。

――我会回来看你的，看你的媳妇、你的孩，你的孙。到时候你过得很幸福，早就不记得龙啦。

“他可能是不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