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格意义上来说,刚才他飞越路,一冲一扑一抱三步行云,完全没来得及仔细看贺先生的脸,现在才算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直视对方。
今天他终于被一个成熟的男人抱了怀里。对方比他大,也比他壮,臂膀与膛肌肉,是一堵推不倒的城墙,雄荷尔蒙气息又那么郁,给了他足够的安全。
颂然思考了五秒钟,反驳失败,只好着抬起了脑袋。
贺致远是这家茶屋的熟客,经常刷脸买单,店员个个都认识他。
茶屋门的帘被人撩开,一个店员来查看况,想明白刚才那声险些震碎玻璃的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,结果一门就对上两个男人在窗边拥抱,他睛都瞪直了。
他又唤了一声,嗓音粘粘的。
他越想念,就越觉得冷,每一寸肤都被挖空了,瘙难忍,似有万蚁爬过。
回应总是很及时。
“宝贝,没事了,爸爸陪着你呢。”他抱紧颂然,吻了吻他的侧颈,“乖,不怕了,有爸爸在,以后都不怕了。”
“没,没躲。”
后就是那座小车站,他退了不过三步,后背悲剧地贴上一堵冰凉的玻璃墙――没路了。
可终归只是记忆,不能带来真实的温度。
这要死。
如同父亲的保护之于弱小的孩。
颂然听见了轻微的碎裂声,那层镀在他心脏之外、名为“”的保护壳裂开了一。一个幼小的男孩探脑袋,怯生生走过来,怯生生占据了他的意识,又怯生生抱住贺致远,哭泣着叫了声:“爸爸。”
颂然刚才鬼使神差叫了声“爸爸”,这会儿回过神来,臊得没脸没,低着,压不敢直视贺致远。
贺致远想牵他的手,追近一步,他飞快倒退一步。
他已经很多年、很多年没被人抱过了,晚上一个人到冷,只能自己抱自己,想念着那些残存在记忆中的意――肤带着度直接相贴,脉搏在底有力动,气味交织,彼此渐生依赖。
这一声很轻,可贺致远听得分明。
恨不能嵌彼此的骨与肉。
再追近一步,他再倒退一步。
店员鞠了个躬,麻溜地转躲回茶屋里去了。
“贺先生。”
颂然一颗心成了没壳的小蜗,胳膊搂得更紧了。
“对,对不起!贺先生,回给您七折!”
他以神示意“勿扰”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颂然被这一声惊动,意识推开他,慌张往后避了一步,手指抓着,不知所措地看向店员,一双湿的睛红得像兔。
爸爸。
“颂然?”
“宝贝儿,我在。”
颂然低垂着目光,看着那双不用问就知超贵的鞋到跟前,同时的还有两条笔直的,明显比他的长一截――先天劣势,气场输人。贺致远单手兜,用锃亮的鞋尖轻轻敲了敲颂然的球鞋,朝他的额来一徐徐气:“躲什么?”
再一看脸的那个,店员懵住:“贺,贺先生?”
他没法不心疼。
贺致远嗤笑:“没躲给我看个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