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卫。”多少年没有将这个名字宣之于了？不对，清醒的时候，确是制止自己念声来，哪怕在心间巡回，然而醉后……覃相荣伸一只手指，颤抖着替大卫拨开额前一缕发，“大卫”他叫得那样轻，竟有些不敢惊动大卫。

相荣慢慢踱到大卫的病床旁边，在椅上坐来，小心翼翼不发一声响。

胡思乱想间，终于到得医院，“覃先生的行李交给我就好，大少爷吩咐过了，我会送去覃先生的居所。”司机给相荣开门，很是殷勤。

覃先生。”可是快不起来，这些年过去，车大增，到得繁华路段，即使不是尖锋时刻，也慢如蚁爬。

“我错了，大卫，我再不犯浑了。”相荣说起这句话，言落耳畔，恰似二人定之时，那年南风细细，动少年的心。一滴滴、一线线，泪慢慢弥漫开来。

还未敢细想当年，相荣已经恨极了自己，抬手便掴了自己一掌。

一切一切的错误，都是我造成的，姜四殒命，大卫伤，都是我的错。

你从来没有变过，大卫，你一直在我心上。

如同推开了七年的时光，相荣终于见到了大卫，他静静地睡着，眉微蹙，嘴唇拗，淡淡皱纹涂在面上，都是雅致的纹饰。

“这还不叫犯浑？”床上那明明昏迷不醒的人，竟睁了，底是心疼、前是嗔怒、风是怨怼，“覃相荣！谁准你打自己这样重？”

“不准！”大卫嘴角绷

我真的知错了。覃相荣心痛得几乎要碎裂开来，为什么是他躺在这里受苦？为什么我替不了他……

作者有话要说：

曾经熟稔的一切，终于不可避免地以陌生姿态印帘，相荣不禁鼻酸，最熟悉的那一个又如何了？我们曾熟悉彼此的每一寸肌肤、每一次颤栗，可是……两人之间的那些逝年，不知是将过往俱都带走，还是有所沉淀。

“大卫，我回来了。”覃相荣用睛摩挲过大卫的脸颊、睑、睫、鼻梁，停在嘴唇良久，又转回额。奇怪，这么多年未见过面，为何没有半生疏觉，是我追随了太多你的影吗？报纸上、电视里面，大卫，旁的男失去了人，便收集一个个似她的女；我失去了你，只能收集你的吉光片羽。

而你要什么时候，才肯甦醒？

可我……却不知还是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。

等病房的门把手都是巴洛克式样，上珐琅装饰，修长右手搭在上，微微发抖，直到左手指甲掐手心里，才带着愧、带着痛、带着拧开门。

在加国时候，每每醉到七八分，听见自己不住地缠绵地叫着“大卫”，真怕惊动自己的决心。

☆、第90章

这一次回来，一应事务，都有阿中同张彼得接应，倒是省去不少心力。临行时听见阿中絮叨安排，相荣不免喟：从前是姜四少，为自己打算，而今又换作阿中，或者自己能够照顾的，只有一个大卫吧。大卫，我还有再照顾你、呵护你的一天吗？

“大卫，大卫你醒了。”相荣喜得来不及理会自己被扇红的面颊，也来不及掉满脸的泪，“你……你有没什么地方不舒服，你等等，我铃叫医生。”

年幼时候听童话，沉睡在法森林中静待唤醒的人儿，便是如此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