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问：“你有什么事吗？报案还是……”

他换上了辅警的衣服，叫上了冬冬一楼。冬冬问他：“啥格事？”（什么事？）

图又说：“挨两天我噻上夜班，倷帮姆妈讲声。”（这几天我都上夜班，你和妈妈说一声）

吃完面，两人走到街上，一人了支烟，沿着张家浜那条绿油油的臭浜走着，没什么话好讲的了，只是边走边烟，边边回了派所。图庆要走了，图没要留他，图庆又劝了次：“还是转去困吧。”（还是回去睡吧。）

图庆的素交面也上桌了，铺满了豆腐，图看得打了个激灵，低哧哧地吃面条。图庆：“我明朝去通安，要住两夜，树山看看茶。”（我明天去通安，要住两天，树山看看茶。）

“二十四个钟噻是谈公事啊？”（二十四个小时都是谈公事啊？）

女孩儿吐烟圈，不响，郁郁寡，脸在烟雾后若隐若现，她脸上有两颗很明显的黑痣，一颗在嘴唇上，一颗落在右面脸颊。她又吐个烟圈，五官是彻底看不清楚了，痣却更明显。

图庆说：“大妹孃孃早浪刚刚来过。”（大姑妈早上刚来过。）

图庆说：“吃吧。”

狄秋脸上也有痣，只一颗，原先没有的，不知怎么突然冒了来，吓得狄秋半死，以为自己得了肤癌，请了两天假去上海看医生。

图不响。图庆又说：“屋里相蒙呗人么，恩哆姆妈一个嘞恹气撒格。”（家里没人，你妈妈一个人太没劲了。）

那女孩儿走近了，图看清楚她上的衣服，一条挂脖的灰围裙上猩红斑斑，围裙里穿了件衬衣，也是灰扑扑的颜，袖挽到了手肘，胳膊上一抹又一抹的深褐，是条睡，脚上趿着拖鞋，女孩儿在吃香烟，看看走远了的图庆，又看看图，站在近旁的路灯不动了。

？”图问。（小姑妈她们……都知了啊？）

“啥宁？”图庆过了瞬才反应过来，说的是茉莉花，遂，“啊弗是去白相……”（谁？）（又不是去玩……）

图对女孩儿说：“你等等。”

图放筷：“倷哪夯弗问问恩倷啊要一老去呐？”（那你怎么不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呢？）

图扔掉香烟，看到远有个女孩儿步伐飘浮地朝派所走过来，忙说：“有案啧，倷先走吧。”（有案了，你先走吧。）

图不响，他的焖肉面先上来了，他挑挑面条把焖肉盖面汤里，夹了一筷起来，看着图庆问：“姆妈嘞屋里啊？”（妈妈在家啊？）

图说不好，不敢妄言，到了派所门一瞅，那女孩儿还没走，图抬了抬巴，示意冬冬看那女孩儿。女孩儿换了个姿势了，蹲在地上掐烟，长发披来，单半张森白的脸和半条又红又白的胳膊。冬冬抖了抖：“真家伙。

“我来个辰光嘞嘿看电视剧。”图庆一看糕外卖的窗，说：“我去买两只炒肉酿团，恩哆姆妈喜吃格。”（我来的时候她在看电视剧。）（我去买两只炒肉馅团，你妈妈喜吃的。）

“吩上市了！买条糕吧。”图说，说罢，他起去糕窗买了两盒糕，让图庆带回去。（还没上市！买条糕吧。）

图庆不好再说什么了，提着糕盒走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