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卷起了铺盖。
许苡仁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,看我表演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怎么没听你说。”
一缓冲都没有,连寒暄都省了。
我提息运气,憋个笑来打招呼:“你回来啦许哥,好久不……”
说一不动才是假的。
柜里就剩那么几本书,我心里早就有数了,两个超市的夹袋就能拎走,他再一收拾不是更快就收拾完了?我忙说:“不用不用,没多少东西。”
我借挡住他的视线,手里的动作格外忙碌却又重复,把书一本一本地学期顺序放好,又倒过来排列一遍,装夹袋里几秒钟再拿了来,把书脊正反交替排列,像是很珍惜似的自言自语“这样书就不会窝了”。
药学院所在的新校区离老校区整整二十站路。我在两个校区之间来回跑了几趟办手续,行李顺便搬的差不多了,只剩些零零散散的……其实我想搬也可以早就搬走的东西。
我怎么说?我说不啊。
许苡仁走到我边来,低声问:“需要帮忙吗?”
许苡仁:“你床上东西呢?”
我在一览无余本不可能有塑料袋的地方扒扒拉拉,故意发疑问的声音,好像那个地方本来应该有个闲置的塑料袋似的。
天知,这些书从发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受
客套的一瞬间我转看了看他,两个月不见,他似乎脱去了几分稚气,比之前显得更加成熟沉稳,依旧是那么净整洁,随便一站就是一赏心悦目的风景。
我一就后悔了,突然觉得心好疼,连一个假笑都挤不来了。我明知许苡仁本很少玩那些通讯工,却故意找了一个最遥远的方式给他留言,好像这样就能推迟这一天的到来似的。在我跑手续的过程中两边系里都有不少同学知我要转系的消息,我却没有先告诉这个离我最近的人。
似乎我之前跑了一个星期的那些手续都不是最终手续,许苡仁才是我要印的最后一个章。
许苡仁沉默片刻:“还没忙到连几句话都不能说。”
返校的日到了,我在中湖旁边看了半天的鸭,不知许苡仁回来了没有,也不知我自己在纠结什么。总觉得要是我回去早了,剩的那东西收拾得太快,就没有光明正大留来等着跟他告别的理由,回去晚了,说不定他已经去图书馆自习室,或者去开班会,就错过了。
“啊?哦!”我咧着嘴回灿烂一笑,在虚假的笑容垮塌之前又把脸转了回来,“我听人说你去附院见习了,医院应该忙的,我就在网上给你留言了,你大概没上网吧?嘿,见习觉怎么样啊?”
许苡仁收回了想帮我整理课本的手,后退几步靠在对面那排桌上。
他明明语气如常,我却心中瑟瑟发抖――我没偷没抢,但是这一刻我却觉自己是糟蹋了粮的硕鼠,正面对举起的铁锨,是人赃俱获的小偷,正面对冰冷的手铐。我只能错走过他,假装找塑料袋装东西:“啊,我……我要转系啦!药理系,在药学院那边,就把东西搬走了,想起来柜里的书还没拿,回来收拾收拾!”
一门,许苡仁像棵小白杨一样站在寝室中间,面朝着我的床,他的行李包放在桌上还没收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