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有一个老师,特别能说,每节课都跟机关枪一样“哒哒哒”从上课扫到课,信息量砸得台一片人仰翻――我之所以敢这么说了,是因为我已经确定这个老师和许苡仁没有任何亲戚关系。
有一天上课,老师在台上“哒哒哒”地讲,许苡仁在面一边“哗哗哗”地翻书,一边皱着眉在本上写写画画,一会儿抬一会儿低的,我觉他忙得再长一个脑袋两只手都不够用。
我当然不是真的害怕了,但是看他跟小老鼠玩的那么起劲,我只在旁边呆坐着无聊的,又不能跟他多说话打扰他,于是趁他作的间隙问:“许哥,你一个一遍就行了,嘛两三遍啊?”
我说:“啥?”
我蹲在实验室门把往墙上撞,想把脑里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撞去,一直等了好久许苡仁才提着那个箱回来。那个午,我坐在旁边的凳上把“好害怕呀”贯彻到底,睁睁地看着他对着书把箱里的几只小白耗或开膛破腹,或凌迟死。
不许乱跑哦。
我已经能觉背后架上的小老鼠都以为饲养员来了正往我背上靠,爪摩笼或者盒发“唰唰唰”的声音――“以后”什么啊?老大,你快说啊,你只要开,什么我都答应你啊!
许苡仁百忙之中一秒钟起那张便签看了一,快速地正面看了一遍反面看了一遍,没看懂,丢还
说完,他放在我后的那只手把小箱提了来,又走到门的大笼那里,来了笼上的一张便签纸:“去隔屋门等我。”
作台对许苡仁来说有矮,弓腰弓了半天大概也累的。他站起放剪刀活动了活动,看着我,说:“重复的力量,益求。”
我伸手从许苡仁的便签笺上揪来一张,画了一个三角形,又折了一折,放到他手边――小时候我们村里连条像样好走的路都没有,几乎一次雨就变一次地貌,更别说安什么监控摄像了。那时候谁家的小孩一旦被人贩抱走,哪怕家长上察觉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追,渐渐有人发现说人贩都是踩过的,看准谁家经常不关门又有小孩,就悄悄在那家门上标记个三角形,意思是这家被盯上了。后来要是哪家的小孩儿老往外跑不沾家,家长就自己在门上画个三角形,以此吓唬小孩不许乱跑。
我:“哦。”
这么近啊?你别看我了好不好?
许苡仁:“哪个笼里抓的放回哪个笼里去,在地上跑过的不能跟其他混放,尤其是跑了这么一大圈的。”
许苡仁深了一气,缓缓吐来,又说了一遍:“你以后。”
我:“哦哦哦!对!益求益求!我最喜咱学校校训了,来来再宰一只!”
许苡仁一只手贴着我的胳膊扶在了我腰后的架上,看着我的睛说:“以后。”
许苡仁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,又转看了看窗外对面楼上的四个金大字,说:“校训。”
我无法坦然与他对视,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侧了侧,差没站稳:“啊?”
我在心中默念:氢氦锂铍硼,碳氮氧氟氖,钠镁铝硅磷,硫氯氩钾钙……床前明月光,地上鞋两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