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没看见她见着那朵花时的那个笑,有那么一儿旧识故知久不见面,突然就见着的那种了然。甚至还有种艳羡加嫉妒,她的嫉妒和艳羡都是冲着它的“狠”去的。如果她对你狠得心,你早该是她的了――本来有那么多机会的。本来有那么多由的。随便拣哪一条不行?她帮了你的时候,说要你“报恩”;见你拙手笨脚的衣服的时候,说你该娶个人替你张罗了……实在不行了,不是还有上那颗“媚珠”么?拿了来,怕你不乖乖顺从?
你当然知它是谁。你就跑。
现在,她看看自己缩去的这副躯壳,半老,到都不新鲜,你,她愧得慌。起码该再面一些啊,这脸、这……不漂亮也该鲜活些的。你不知,她已经尽力
它以为它这回赢定了――赌掉三千年,从法相打回原形,赤毫无自护能力的原形。这种代价,谁敢付?万万没想到那个被钉在恶鬼里永世不得翻的对居然把命都赌上,从那里爬上来,拼着灰飞烟灭去换和你的这俩月姻缘……
一个声音平地炸响:“相公!!”
它叫你。
你总疑心有什么东西在你后站着,一个方位没几你就要转过前后左右扫一扫,你那么警觉,还是没发现那个跟着你的东西就站在你面前。
前生还争不够抢不够要到今世来争来抢。
“公……”
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?
你以为你很明么?
冤孽……
你瞪大睛看着这个满唳气,睛暴凸眶,动作僵的小人儿。
三百多年前胜负就已定。
它是胆大包天,将三界秩序篡来该去的,得滴不漏,摆明是要将你整个占去,到了面,你就永生永世都是它的,谁也沾不得。这样,想那那么“痴”,怎么会甘心?!
它愣了一,来,落地便不见了。
“……”
常氏的叫声又低又闷,尾音微微上扬,还夹了一两个咳嗽在中间。你被这声音惊得调过来,就看见她敞着两手朝你奔过来,分明是要搂你。指间都着你飞起的几丝发了,这个“搂”却怎么也完不成。你顺着她瞪圆了的睛看到自己怀中那朵硕大的红莲。
它上扎着四红辫绳……
!
它们前世那种争法那种抢法,把你都撕成两半了,结果有谁得到什么没有?还不是都不得善终……
你呢?你还当她是原先那个常氏,凡夫俗,家,护亲,除了“家”这个小圈里的东西,其他什么都不会多想的常氏。
它赌掉行,她就拼上命――这谁还拦得住!
它在后面凌空一,到你上,张嘴待咬……
“……相公……你哪儿来的这花?”
她不是。
常氏和它是旧识了。
实在不是你不愿回她,而是不知该怎么回――说是送的,那好,谁送的?你要说是一只鬼么?说是买的,在哪儿?哪儿有生得这么异样的莲?说是摘的,这时节野莲海里早就残的残败的败一片萧条了。说实话吧,凡夫俗的谁信?不说实话吧,一个蹩脚的谎话上天地都难圆。于是你糊其辞,半真半假“……哦,是早先养在家里的,……看它长得希奇,采回来放笔筒养,倒经活,旁的早就谢了,它还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