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许,捂死了你的嘴。看看,从捡你回来到今天,这套动作得费他多大力气――只是为了把你收归“己”用。再看看,石家公那张静起来赏心悦目的脸此时显一种动态,除了“狰狞”这个极端反派的词,她竟再也想不起任何足以将它彻彻尾地刻来的言语。
得门去,像是天大的造化。你忍痛,忍泪拼了命把自己跑得都飘起来了……
她看见你弓起瘦骨嶙峋的一张背,勉力挣扎,连额角的血都暴起来了,只为呕那块黑膏。
你怕丑。到死都怕。
福寿膏,阿芙蓉,鸦片。叫法再多也只是一种东西。她知这东西,甚至可以说得上了解,为了你这个一百五十年前的人,她去了解,还特意选了一门叫的课。
他们也就吃准了你闷葫芦不敢得罪人、不愿惹麻烦的有事没事找你麻烦。有次
姑且叫它鸦片吧,一个总要有称呼不是。明中到清末,它完完整整记了一个民族是如何在狂中堕落的。看啊,那花一朵一朵尽态极妍的摇曳在风里,很好养活,好到几乎无耻的地步,别的花花草草在它旁边生生死死,它却不动声的长,长到秋天结个骷髅般的果,像是预先知并把死亡的样长来――然后一切生生死死都结束在人的手里。她更愿意相信那毒人的果是花对人的报复。是对“人”这整个种属的报复,模糊的,没有方向。
其实真真正正把你“叛卖”了的倒不是你过街老鼠般的谨小慎微――是面。边起的乌青,圈起来的就是石家公不动声的残酷――他都快把你的骨血熬了啊!
你始终觉得像是犯了王法被人"黥"了个斗大的"丑"字在脸,都抬不起,看个人目光都不敢放坦。
说完,他就钳开你的嘴,将那黑膏到你咽深。
你何其无辜的在这些花的报复中,化掉了,让他尝尽甜,你吃足苦。
谁可怜你?谁曾为你想过。闲言碎语慢慢爬过来了。一开始还只是在你背后指指戳戳,到了后来,晓得你是个谁的主也不了、穷得连锅都揭不开的丹青先生了,就开始指桑骂槐。你也还未寻着一门营生,加上石家那几个听了令的随着,回家的念再想也只能是想想而已。
掉的,认命好些。
你瘦长的手惨惨的死守在襟,徒劳罢了!先天弱后天缺吃少穿的你能有多少力气去抗那双阴狠灵巧的手。好了――襟你是守不住了,你还很天真的想把时间拖一拖,谁想拖也拖不了,还被褪得只剩一件蔽不了的中衣。
唉……你叔那么重的势利习气,人还不是有样学样?石家公在时还知要作张作致,逢到他去那几天,他们看你的光都不一样了,把所有的动作都成两个字给骂来:“贱”!
你简直恨不能不自己压成一片的影――光开门这个动作就让你了满的汗。
等那石家公受用够了,你撑着把自己从一团烂泥一块一块回原形。衫破成哪儿都遮不住的烂布了,你还要穿起,穿完后就这么蹲在门边,不敢留不敢留,瞅着天边就要浮白了,天浮白了撞见人,不是更丑?!
她就是这样为了了解而了解。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这刻的记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