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真的没想到有人比你起得更早，又因昨天你来的晚，这里的人大半不认得你，这么走去怕是要引人误会的。不好动又不好不动，你看了看厢房那――还是回去好了。

娘亲……

“也快伏了”你走在市集当中冷不丁地想，走走看看，就看着街边卖消夏果品和茶的小摊小贩多一倍还不止，骑楼边上那丁儿阴凉地连针都难，更别说是一张桌一把椅一个摊位了……

你不太敢信自己也有转运的一天，躺在这么大的厢房，睡在这么大的床上，被又又香又，还尝到了久违的饱肚的觉。那一晚，你幸福得累了困了，一觉就着，第二天醒的也早。外面还黑，你收拾一自己就要门去，想去市集上转转，看看有没有地方摆个摊。

唉……看着字画还不如凉品好卖啊……

看他这一叫把你给引的，泪都快来了吧？十六岁的你，对着他，想到了谁。娘亲是吗。

其实你见到你那远房表亲并没有费太大周折，至少没你想象中的多。

人是老了，声音和叫法竟还和当年无二致，这一叫，叫得你就要睡去。当年他哄得你睡，用的就是这调调加上一只童谣。似曾相识――燕呢？归来得否？人都是会变的啊……

他也显老了，你想。可不，当年穷困潦倒，若不是得你娘亲相助考了个举人回来，哪来今日的光鲜？还不知如何呢！

不然脆到街摆个凉茶摊？一日许能挣几十个铜板……

“不……不用了，叔忙……”你怎敢告诉他你是要到市集上去看看有没位摆摊……

时光还真是，那么些年一过，当时的形状都被磨脱了，那人的脸上也就只剩一个模，还依稀能辨一些来。十几年前他还抱过你哄过你，还是个细细小小的孩的你……

夜集么？原也是想摆到夜里去的，可在别人那儿“寄着

“行之！”人影望这过来，看看撵不上你的步就叫了你一声。

你虽则怀念，但是尴尬更多，你不知该如何称呼他，他可以直呼你名，你却不敢乱应，怕应错了招笑。后来，他让你叫他“叔”。还让你住来了。

其实你始终没有米虫的打算，来找你那“叔”不过是“避祸”想，等风过了，你就要回去的。

“想上外逛去么？待会儿用过早饭我陪你！”

你还真的不是那种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的人，一辈都没有那种气魄，不然不会有后来那样的结局。原来同同源，同种同血都能差到天边去……

了，还要去找他，讨得这份人算是什么事？！――想来就臊得慌！

他听你拒绝得如此彻底，听起来都有那么拒绝的味了，上上打量了你一忽儿，竟就这么放过你了！好轻巧！

“行之，起得早啊！昨夜歇息的还好？”客套的问法却让你一路惶恐，忙不迭的答：“劳烦叔过问很好很好！”

那也是当初的想了，今时今日这境况还轮得到你粘粘糊糊么？你把路上要用的行都摆妥帖了，要门。离别来了的时候就突然有那么多不舍，你把这小破屋里的东西都了一遍，只是没碰那堆“礼”。

再想想，若是不在那人落脚还好了，落了脚，再在街摆凉茶摊――谁也丢不起那个人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