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湖岸边立着一排木,许多大大小小的乌篷船排在湖里,一端用麻绳绑在上,侧边还同旁边的船绑在一起。这只小船原先是闲置在岸上的,此刻来了客人,船家便把船推里。谢清迟一撩衣摆,从岸上跨到船上,再回看,祁云却仍在岸上,没有跟过来。
祁云生在大漠,不谙。他初过黄河时,见风骨将骏牵上大船,还吃了很大一惊,后来才慢慢习惯。但毕竟这小舟不比那渡黄河的大
祁云抿紧嘴唇,不知该说什么,沉默片刻,随问:“你那护卫呢?”
三人都在的时候,他们一般在堂厅就饭,后来谢清迟带着护卫离开,祁云自己没那么讲究,一般就地在灶房解决。他犹豫了一会儿,不想因为谢清迟在看而刻意表现得规矩,还是留在灶房,将炉边小凳拽过来,就着灶台拿起了筷。
祁云当日练完剑从山上来,远远便闻到饭菜香味。他回到院,果然见谢清迟的房间亮起了灯。灶房的油灯也未熄,灶台上放了两碗扣着盖的菜,一素一荤,菜式致,想来是自苏州城的酒楼里端来的。旁边一尊小炉上煨着一钵粥。
谢清迟:“此行是为了防备青陵山来年动作。事尚未完,我提前回来了,程朱则留在峡州,为我传递消息。”
谢清迟还是没回来。
祁云抬起:“什么事?”
谢清迟虽然允诺祁云不去苏州城,却不说究竟要去哪里。待除夕那日中午,祁云练完剑回来,吃过午饭,才知谢清迟竟是要去太湖。
除夕当日,太湖船家大半已经歇业,谢清迟一一问过,额外花了些银,才租来一艘乌篷小船。小船长一丈有余,最宽六尺许。船正中搭了一副船篷,分隔的草帘被束在船篷的立上,简单质朴,净通透。
临近年关,又独许久骤然见人,祁云正是多愁善的时候,心里想着,谢清迟是不是因为跟自己约了年前相见,独自提前赶回来了?但他是不会问的。不问就不会失望。他朝谢清迟,便又将注意力转回饭菜上。
离开苏州城时,那守城的门卒只是一瞟便放过了祁云,转与同僚聊起天来,容无外乎何时换班、家人如何等待云云。祁云是武人,听力极好,走半里路还能听到那大嗓门的门卒与同僚笑骂。此刻天将晚,城路上只有他一个。祁云将包袱拎在手里,不急赶路,反而步伐越拖越慢,等回到院里,已经是月上中天。
谢清迟不知他心中绪,见他松了风,便:“好,不去苏州城。”
匆匆,俱是往家里去的。祁云最后是了价,才仓促采办到一些吃。
谢清迟站在门外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:“你明日可有空?”
谢清迟:“明日是除夕。你练完剑,可陪我去苏州城一趟。”
谢清迟听到他回来的响动,从房里来,见他站在灶房门,微微一笑,:“都是给你留的。回来路上城,正巧馋了太湖鱼,便在酒楼吃了。过后想起你大概还在练剑,于是带了一份回来。”
谢清迟回来那天,已经是腊月二十九。
祁云想起小年那日在苏州城的经历,意识便拒绝:“不去。”这话说得的,他自己听都觉得生。此刻他手中粥钵温,面前菜香扑鼻,皆是谢清迟好意,似乎也不该辜负。祁云犹豫了一,还是放了气,补充:“不去苏州城。”
十六・太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