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迟轻声：“我听说吴金飞有个弟弟叫吴银飞，自小念书，屡试不中。吴金飞养弟如养儿，万分惯，养得吴银飞胆小怕事，虽然常年浪花丛，眠花宿柳，手上却从未曾沾过半血腥。”

祁家堡百多条人命啊，吴金飞一个人怎么报偿得了？他受到了那么多煎熬，便活该让吴金飞也尝尝亲人死去的滋味。祁云曾是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，最是恩怨分明的人，睛里掺不得沙。可是这样的血海深仇，他要怎么样才能睁开？愤怒在他的心脏啃噬一巨大的空，所有对正义对德的持都从那里走，他腰上唐捐铮铮作响，即将要

――是谢清迟。

祁云未及听到后文，脑中便嗡地一响。那声音祁云死也不会忘记，乃是与他有不共天之仇的玄机教河西舵主，吴金飞。一时间祁云双充血，握紧了拳就要冲去，刚一腾挪，却见到了一方浅绿裙角。

谢清迟叹了气，起摸索着将手握在祁云拳上，耐心劝：“他若是吴金飞，就这般武功心机，如何能轻易杀祁家堡？”

谢清迟：“他不是吴金飞。”

鸨母与丫已然退了去，那嫖客齿糊地与“暮雪姑娘”调，谢清迟放柔了嗓音虚与委蛇，又弹起了青街柳巷常有的那靡靡之音。过得半晌，祁云再看时，那嫖客已无声无息地倒在桌上。

不稍时，那嫖客醉醺醺地开：“久、久闻暮雪姑娘大名――”

祁云险些脱答了是。

那张大床看似是柜床，床底推开却另有乾坤，足以藏祁云这样量不小的男。屉面的接隐隐透光，祁云将睛凑过去，视线被层层叠叠的绮罗帐遮掩，只见有人推门而，却瞧不清形貌；细细听去，一个乃是鸨母，媚笑着与那嫖客介绍擅琴筝的“暮雪姑娘”，末一个是端来茶的丫，此刻正怯生生往桌上摆着杯盏，当中那个嫖客，听足音似是怀武功，却并不如何扎实，此刻脚步虚浮无力，再添上这扑面而来的酒气，恐怕早就醉了。

教祁云向窗外抛了一方锦帕，又吩咐他藏床，没听他说话绝对不许来。祁云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，不加考虑便答应了，谢清迟却仍有疑虑，再三吩咐后，方肯放心来。

“来吧。”

祁云见谢清迟最后为自己蒙上了薄薄一层面纱，倚坐在古琴后的人榻上，等不得多时，便听见室外嘈杂人声中，有足音渐行渐近。

他用那双没有焦的眸凝视着祁云：“你想叫他兄债弟偿吗？”

祁云想起谢清迟的再三叮嘱，到底是从愤怒中脱了一刻。祁云只想立即手刃吴金飞。他仅存的理智已经不足以让他权衡利弊、思考现的局面了。现在，祁云唯一记得的是他答应过谢清迟。他焦灼地盯着那方裙角，凭着那一信任艰难忍耐着，甚至咬住了尖，让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。

他的拳紧紧绷着，目眦裂。

谢清迟唤。祁云闷不吭声地从床底爬起来。行动间领蹭到脸上，他低瞧见自己领血渍，方知自己早已咬破尖，唇角溢血。仇人就在前，祁云没有必要再忍耐。他的右手已然握上了唐捐的剑柄，正要手，谢清迟却又开了。

一霎怒火冲，祁云双赤红。好歹他还记得此刻在何，勉压抑住了嘶吼的望，嘶声：“他是。”

祁云低吼：“那他是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