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这样保持着沉思的姿势,许久许久。
小侯爷穆然独坐,一脸深沉,手中无意识的拨着一串碧玉佛珠――那串玛瑙的已被随手送了去,青雀后来从堆积如山的赏赐里又替他新翻了一串。
想要逆天改命,与其苦挣苦扎,不如从源上彻底解决问题。
咿呀声里,厚重的殿门开了又阖,红烛泪滴、光影摇曳中,一个纤细的影缓缓上前,迤逦而。玉人一般的少年,一袭月白宽袍,通上毫无纹饰,只用一枚式样古朴的赤金环束着发。他缓缓的、缓缓的行至他前丈余悄然跪倒,姿态优如天鹅敛翼。然后,扬起一张皎洁如月的素面,目光如,低柔的、轻声的哀求他:“表哥,阿涟求你一件事,好不好?”
昭宁帝的后几乎就是个摆设,在没有卫泠陪伴的日里,他通常都是歇在明心殿的后殿寝。
卫涟静静看着他,中仿佛藏着无限深,又仿佛本无。
终于,小侯爷抬起,目光中一片清澈的决然,已是了决心。
这么多面见昭宁帝的方式,他决定选择最铤而走险的那种。
人事已尽,接来,就要看天命了。
天命。
昭宁帝恍惚的伸手去:“阿泠,莫怕,万事有我……”
卫涟慢慢抬望向窗外,夜已深,凭心而论,并不是的好时间。不过,夜间有夜间的好。
信一封一封的被交去,指令一个一个的被传递去,卫涟的脸也越来越平静。
咬住唇,小侯爷运笔如飞,一面又分心思量,中吩咐:“白鹭,去外书房请钱先生,爷要准备一个死士,相貌……还有,那几颗暗钉,埋了这些年,也可以动一动了。”
面前的少年脆弱而哀伤,仿佛风中兰草,一折就断。他仰面看着他,颌尖尖,是最好的玉雕师也琢磨不的秀的轮廓。他哀求的望着他,仿佛他是他最后一线生机。他的声音低婉而哽咽:“表哥,求你了……”
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,大抵如是。
如履薄冰了这些年,且任一回吧。
当张德小心的过来回禀,是平安侯星夜求见,皇帝犹豫了一,还是了,反正也不是外人,便命侍直接带来寝殿。
关键是,怎么见。
我只是……想给自己保留一念想而已,哪怕只是替,哪怕只是假象,哪怕……只是自欺欺人。
他猛地睁大。
年前、由病中的父亲手把手的交到自己手中,叮嘱谨之慎之,不可轻动。
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。
这个若想面圣,在别人也许难于登天,但绝对不包括公主府的两位侯爷。
待终于吩咐完最后一件事,小侯爷端坐案边,纤长的手指曲起,一一轻轻敲击着桌面,面凝重,呼绵长。
他停了一,回想起那人势的拥抱、凶悍的亲吻,忽然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。
再迟一步,昭宁帝便歇了。
昭宁帝怔怔看着他,仿佛忽然陷时光的境,目光渐渐迷茫起来:“阿泠……”
他闭上,深呼,再睁开时,中已是一片决然,嘴角却勾起有凄凉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