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廷会治你死罪。”李景珑低声说。

李景珑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地扇了一耳光，自厌的绪一时更甚，却全然无法反驳，只听封常清又说：“每个人都须得守住自己的位置，这场仗才有希望。”

以朝廷平素所为，李景珑知此刻长安一定已吵翻了天，平时力士等人哪怕无事也要互相倾轧，怎么会轻易放过封常清？！

仙芝：“行医是善举，自然为孙积蔽阴德，怎么能说是替众生受苦呢？”

“我懂了。”李景珑答。

梅坞，鸿俊捧着茶碗，听仙芝说话听得了神，仙芝笑：“……孔宣与我无话不谈，那时还说，唯一的愿望，就是娶个媳妇，生个孩。我说你一表人才，想娶媳妇又有什么难的？去长安走一遭，只怕无数女孩儿争先恐后……”

封常清诧异地打量李景珑，说：“这不像你。”

“是罢。”鸿俊笑着说，“兴许他生来就是替众生去受苦的。”

仙芝所言，令鸿俊忽而豁然开朗，想起很久以前，自青雄中听见的说法――应劫。父

李景珑深深呼，封常清自若：“好你的事，朝廷大不了削我官职，将我放外，谁怕？如今叛军势大，正是用人之际，陛不会如此糊涂。”

仙芝便，说：“继承你爹衣钵，完成他未竞之业，好事。”

李景珑刹那沉默了，封常清又说：“哪怕你现在回朝去，你能将杨国忠怎么样？你除去杨国忠，力士可不是妖，贵妃真要报复，你还能造反不成？”

“去哪儿？”封常清说，“给我站住！”

想到孔宣当年的使命，鸿俊便心郁闷，可若非如此，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世上，知晓诸多恨，如今想来，后悔么？他却是不后悔的，也从未怪爹娘将自己生来。

“行医。”鸿俊答。

鸿俊只静静地笑着看他，仙芝又问：“你现在什么？”

“只要守住此地。”封常清沉声，“过后再清算，这条老命，谁要谁拿去。”

“我得回去。”李景珑拄着拐，转要艰难离开，又喊，“鸿俊！”

李景珑瞬间哑然，封常清却释然：“也像你，像未驱司前的你。”

“完成他未竞之业。”鸿俊便。

李景珑心封常清还不知危险，他隐隐约约，已有了不祥的预，尤其杨国忠归朝，简直是先前自己最大的疏失。万一杨国忠故意放安禄山关，朝封常清与仙芝降罪，将两人调回朝廷问责，安禄山将长驱直，关中之地，犹如虎羊群！

李景珑说：“这公平吗？！”

鸿俊听到这话时，不禁心中叹了气，仙芝十分地自来熟，在听见他们弃守陕郡时，鸿俊不由得一颗心沉了去。但仙芝眉飞舞说起往事，那时孔宣刚离开曜金，正值无忧无虑的时候，当年与仙芝相熟，也并无多少心事，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。

平原上。

“后来他喝醉了。”仙芝又，“还说，他生在这世上，就是为了解脱众生。”

封常清已听阿泰、阿史那琼转述洛阳苦战，更知安禄山阵营中充斥着大量的妖怪，又：“你为驱司长史，若率众回往长安，万一安禄山派妖怪过来攻打潼关，此凡人，又如何抵挡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