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竞轩的颤动起来，似乎一秒就要睁开，但终究没能睁开。

安亦心朝站在门的两个儿――一个亲生的，一个名义上勉勉、上完全为零的――晕开一个优雅得、转瞬即逝的笑影，示意他们来。

妆容致，也掩不住开始松弛的颈肤和角的鱼尾纹。但客观地说，这女人依然很，且得冷冽犀利、目无尘，与白源大家闺秀般的生母全然不是一个类型。

“成功率多？”白源问。

白源一步步走向病床，望着陷半昏迷状态的白竞轩，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原来并不如印象中的那么大、气势人。

“白源！”白远在他后低声喝，语调中渗了几分怒意，“再怎么样，他也是你亲生父亲！你叫声‘爸’，怎么了？！”

“……什么病？”他在长久的沉默后，开问。

白源转，微微冷笑：“父不父，不的，这声‘爸’叫来，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吗。别天真了，现在这个局面，是我和他之间最和平、最不尴尬的，还想我怎样，卧冰求鲤？”

安亦心坐在病床的另一侧，面不改地听完，开了，语声清淡：“既然如此，也算对竞轩有个交代了，你走吧。”

白源对此心如止，仿佛已彻底置事外。二十多年来对白竞轩的种种复杂，是敬是畏是是恨，所有的疑惑与恐慌、怨怼与渴望、痛苦与矛盾，连同最后的意冷心灰……都在这一刻统统烟消云散了。

“……必要时，你们签字就行。现在我看过了，他也醒不过来，我还有其他事，就这样吧。”白源说着，转要走。

白远语。

白远走到病床另一侧，轻轻握住白竞轩的一只手，轻声唤：“爸，白源回来了。”

白源对她知之甚少，也没兴趣打听，只知她名叫安亦心，是某个领域的专家，与白竞轩因为商业合作相识。即使嫁白家，她也没有像白源生母一样专心相夫教，而是继续忙碌事业，很少在家，所以与他几乎没有交集。

白源垂目注视床上的白竞轩，发现他两鬓发被风霜染得斑白。三年前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，五十岁的白总依然气宇轩昂、魅力不减，印在商业杂志封面上的照，散发着中年男人的成熟和深邃，引不少女心动。如今再看病床上的他，已经是老态初现的平常男人了。

白远犹豫了一，说：“动脉瘤的位置很糟糕，手术风险极大。”

白远回答：“脑溢血。医生诊断是颅动脉瘤引起的，正讨论要不要动开颅手术。”

从小到大，白源只正式见过她两面，一次在她和白竞轩的婚礼上，另一次是他刚回国，与白竞轩最后一次吵架的时候，她在山雨来之前，就找了个十分明的借走房间去了。

她扶起白竞轩的另一只手，握在掌心，别过脸继续端详丈夫，与床对面的白远，形成了一副妻贤孝的三角构图，更衬得白源像个多余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