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霖的像被什么看不见的重击中，摇晃了一，白源从后方扶住了他的胳膊。

他们没少见识过死亡，也亲手执行过杀戮，但那些更像是一场噩梦、一个竞技游戏。而面前的李行，不是脑世界的投影，不是神经元之间传递的火花，这是个活生生的生命，前两天还在与他们说笑话、吃饭，满心信任与期待地向他们寻求帮助，如今却变成了一冷冰冰的尸，死得不明不白。

白源的温隔着几公分的距离，在这个寒冷的秋夜里烘烘地渗透过来。卫霖忍不住又往对方侧挪了挪，将脑袋挨在他肩膀附近，手臂换了几个位置都不舒服，最后顺理成章地搭在另一个人的腰腹间。

李行的脸赫然现在他前，肤青白、嘴唇绀紫、双紧闭，发湿漉漉地滴着，像是一座泯灭了生机的蜡像，刚从冰冷的河底被打捞上来。

他去主卧拿了个枕，轻手轻脚地把搭档放平，脱去外衣长，盖好被，自己也钻被窝。

金属解剖床上躺着一尸，上盖着白布。吴景函脸惨白、失魂落魄地坐在旁边，隔着白布握住尸的手。

白源惊醒过来，听卫霖说完，立刻床穿衣。两人连洗漱都没顾上，车钥匙一抓就往门外跑。

卫霖不忍目睹地重新盖上白布。

睡朦胧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，卫霖接通电话：“吴总监，是有李行的消息了吗？”

可

他们甚至没能赶在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伸援手。李行打来的第十二通电话，在一片沉寂中艰难痛楚的咽声，恐怕就是他生命最后时刻的祈求与绝望。

他觉得温、安宁且别无所求。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嘈杂都离他远去，而所有经历过的苦痛，都只是为了临睡前的一刻能躺在这个人边。

他一定想告诉他们什么――即使气尽力竭，即使锥心刺骨，也要把那些话交到他们手上。

睡得不省人事。卫霖心疼地想，也好，白源眠浅易醒，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。

卫霖打了个激灵，困意全消，心里的不祥越发烈。

吴景函握着冰块一样僵冷的手，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。他眶发红，白上血丝密布，牙关紧咬，仿佛只要一松，就会爆发歇斯底里的咆哮与恸哭。他正用尽平生的理智与忍耐，行压制住即将崩溃的绪，但这种忍耐如同毒/药向倾灌，把五脏六腑腐蚀成了一团千疮百孔的、实质化的痛苦。

卫霖心满意足地叹了气，瞬间睡。

白源的呼深沉平稳地拂在他耳畔。

早峰还没到来，他们只花20分钟就赶到了市警局旁的鉴定中心，被守在门的一名警员带到一间尸检室。

直到清晨647分，枕边手机的震动将他从梦乡中拽。

李行死了，连尸都冷透了。

“来警局旁的鉴定中心，快！”对方声线紧绷，音梗，像是多一个字都说不来，随即挂断了通话。

卫霖三两步冲上前，掀开白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