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叔闻言深深了一气，面容被烟雾掩盖：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们也别太难过。”

“先生，你与我同去吗？”

“走官会撞见兵，走小路却可碰碰运气。”家丁沉声，“我自小在雁城长大，没人比我更熟悉周边的环境了，乔爷若是肯我们将少爷送走，我定会回来帮忙。”

是夜，杨羽站在旷野里喂，苏士林裹着满是补丁的毯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来：“先生。”

这是杨羽记忆里最冷的冬天，连家里事那年的雪都不似今年大，苏士林在他们绕雁城最近一座山时醒了，大呼小叫地嚷着要回去，看见杨羽以后才冷静。杨羽却攥着乔何的衣扣几乎没有再开说过话。等了山门，苏家的家丁用银盘了辆破破烂烂的车，准备连夜往北边开。

“难过什么？”乔何勉打趣，“说不准您前脚刚走，咱们后脚就追上来了。”

“老了，若是打完仗还活着，我就去以前咱们乔公馆那块地上随便开间铺，逢年过节还能祭拜祭拜老爷夫人。”德叔边说边向乔何讨了一烟，“不能指望你们俩，到时候都说不准逍遥到哪里去了呢！”

帐篷外传来纷乱的蹄声，德叔起瞄了一，原是苏家旧日的家丁将苏士林打晕送了过来。

“还想去北平吗？”杨羽也不抬地问。

苏士林沉默片刻，定：“想。”

乔何叼着烟，嘴唇蠕动，最后还是着，再用力地拍了拍德叔的肩。杨羽坐在他们侧默默地听着，心里一空了，竟不知自己在何，今夕又是何夕，前却浮现了六年前他们一家其乐的景象。

乔何也跟着起烟：“哪儿能啊，您也太小瞧我们了。”

“走小路当真可以避开敌兵？”乔何微微一怔，转去看他哥。

乔何从德叔侧走帐篷，望着昏迷的苏士林忽而一笑：“你们要往哪儿去？”

都被风刮跑了。

“那便去吧。”杨羽摸着脖缓缓地笑了，“现在再也没有人拦你了。”

“我把粮分给了苏士林。”德叔在数九隆冬奔波满大汗，“剩的勉勉够撑到咱们打完仗。”

“为何这么问？”杨羽有些惊讶。

“可别。”德叔将烟灰弹在地上，“生死之事不能抢先，千万别在黄泉路上追我。”

又过了几刻钟，德叔走了来。

苏家的家丁生怕苏士林醒了，紧赶慢赶地急着发，杨羽甚至都来不及和乔何告别，他们就化为对方中被风雪模糊的人影，转瞬消散在了天边。

杨羽像是终于回了魂，忽然站起来往外走：“我跟他们一起离开。”

苏士林摸着

"乔爷，借一走。"家丁扛着苏家的小少爷双手抱拳。

杨羽冷冷地瞥了乔何一，没有搭腔，乔何却已顾不上那么多，天喜地地将剩的几盒罐一脑全给了他，杨羽从到尾都没再说一个字，只在离开前拽了乔何的一粒纽扣。

乔何闻言欣喜不已：“哥，你想通了？”

“哥，好好活着。”乔何将杨羽抱上背的时候不由哽咽起来，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绪，转叮嘱苏家的家丁，“诸事小心，走得慢不要紧，只要逃去，你们在山里多躲几日都成。”

乔何听了这话笑起来：“打完仗，德叔想去哪儿？”